太妃的臉色沉冷,鳳目微眯,目光凜冽。

    “別的異樣倒是沒有,暗中加強了防備,也仔細的搜了府,在景兒的院中又搜出兩張紙符,上面的符咒着實詭異,我本來想一把火燒了,又想着等你來了讓你看看。”

    她說着從梳妝檯下的一個小盒子裏拿出兩張黃色的符紙,遞給蘇南衣。

    蘇南衣展開,上面的符文的確很詭異,她雖然不怎麼懂這些歪門邪道,但當年走南闖北什麼也見過,那些邊遠的部族她也沒少接觸,耳濡目染的也知道不少。

    她一見這符咒,就覺得有些眼熟,上面畫的符咒顏色特別紅,不像金道長那些江湖騙子,用的就是普通的硃砂,過了不了多久就會顏色變得暗淡。

    可這個不是,即便是從藏匿的地方找出來,太妃又留了一日,但這上面的顏色依舊鮮豔。

    也正因爲這顏色,看起來才越發顯得詭異。

    蘇南衣把符紙湊到鼻尖聞了聞,有一股子腥氣。

    像血。

    “這符咒的確非同尋常,”蘇南衣隱約覺得這符咒後面還有用處,“如果太妃信得過我,可以交給我處置,我可以暗中查一查。”

    “好,”太妃一口答應,沒有半分猶豫,“那塊綢布我也派人查過了,並非是王府的。”

    “嗯,”蘇南衣把符咒收起,“這一點我正想跟您說,您知道皇商夏家商鋪嗎?”

    太妃點頭,“知道,夏家的生意做得廣,先皇在時就封了他們皇商,鋪子在心月城開了多年,東西不錯,價格也公道,爲何會問起這個?”

    蘇南衣低聲道:“那塊綢布就出自夏家皇商商鋪,應該是有人想借此機會,把他們也捎帶上,一石二鳥。”

    太妃眉頭一擰,“這麼說來,這一擡連消帶打可真是高明多了。”

    “是,範圍也就小多了,又要打掉夏家的皇商,還要陷害王府,把這兩者視爲仇敵的人應該不會太多。”蘇南衣略一思索,“太妃,您覺得翼王如何?”

    太妃一怔,還沒有回答,雲景捧着點心進來,氣呼呼的說道:“翼王不好,景兒不喜歡,母妃也不要喜歡!”

    太妃無奈,只好先哄他,“好,好,景兒說得對,母妃聽景兒的。”

    雲景這才眉開眼笑,捧着點心讓太妃吃了。

    三個人正其樂融融,閆嬤嬤突然快步進來,快速福了福身道:“太妃,王爺,外面來了一隊官兵,圍住了府門。”

    太妃臉色微變,和蘇南衣對視一眼,“什麼?是什麼人?”

    “是司天監的人,楊司監。”

    太妃短促笑了一聲,“楊田宏?他也配!”

    蘇南衣腦子裏迅速一轉,“太妃,只怕是來者不善,司天監,管的可都是天相卜測的事。”

    說得難聽點,他們和那些神棍也沒有什麼區別。

    太妃眸光鋒銳,立即明白了蘇南衣的意思。

    “給本太妃更衣!”

    蘇南衣拉着雲景退出房間,“景兒,你也去換衣服吧,換朝服。”

    “好,”雲景也不問爲什麼,反正娘子說什麼都是對的。

    他回院子換衣服,蘇南衣站在院中等,手指尖捻着那兩張塞在袖子裏的符紙,心裏慢慢思索,“這個楊司監,會是衝着人偶來的嗎?”

    楊司監心裏也是有些忐忑的,畢竟面對的是北離王府。

    太妃既是已逝老王爺的王妃,也是長公主,當今聖上的親姑姑,別說他一個小小的五品司監,就是聖上也得客客氣氣。

    但……他也是沒辦法。

    他帶着一隊百十來個司天監的兵來到府門前,連門都沒進去,就被擋在了門口。

    驕陽似火,早上的那點涼意早消失無蹤,他站在府門前,手裏捧着個大羅盤,腦門上的汗不住的流。

    他身後那些兵穿着薄甲,比他還熱,一個個臉紅,跟剛煮熟的蝦差不多。

    他上前幾步,剛往臺階上一邁,門上的家丁笑着拱手,“大人,您再等等,已經有人進去稟報了。”

    楊田宏第三次被趕下臺階,火氣加上燥熱,也有些按捺不住了,“本官奉皇差辦事,夜觀天象,查到這裏有恙,爾等竟然在此阻攔!”

    家丁根本不怕,笑了笑道:“大人不必惱,小的們哪裏敢攔着大人,只是大人也得體諒小的們的難處,這可是北離王府,不是隨意搜的地方,別說是您,就是禁軍來了,也得通報太妃和王爺同意不是?”

    楊田宏噎了口氣,冷哼一聲道:“本官奉命在司天監,就是觀測各種天相異動,這事關我朝的國運!此乃皇上親口所言,如今,本官查到這王府有異,難道你們是想抗旨不遵嗎!”

    他話音剛一落,就聽一個冷厲的聲音略帶幾分慵懶道:“喲,本太妃倒不知道,楊司監是帶着聖旨來的。”

    楊田宏剛纔那股子底氣又散去大半,他擡眼望去,只見太妃緩慢而來。

    她穿着朝服,深藍色的絲質在陽光下光芒,絲線繡制的祥雲百花圖栩栩如生,頭上滿是珠翠,華光閃閃,通體的貴氣。

    她似笑非笑的看來,眉梢微挑,鳳眸微微眯起,氣勢逼人。

    北離親王雲景站在她的身側,穿着朝服,腰帶玉帶,烏髮束在王冠裏,濃眉英挺,一雙眼睛鋒利冷銳,似出鞘的寶劍。

    楊思宏吞了口唾沫,心頭有些發虛,全靠咬着牙提着一口氣支撐。

    “下官參見太妃、王爺。”

    太妃也沒叫起,慢條斯理的問道:“楊司監,你剛剛說是奉旨行事,你揣着聖旨,對本太妃行禮,本太妃可不敢當。行了,廢話少說,宣旨吧。”

    楊田宏臉色漲紅,吱唔着說道:“回……太妃,下官居並沒有聖旨。”

    太妃臉上一絲笑意也消失殆盡,“楊天宏,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誆騙本太妃?”

    楊田宏急忙辯解道:“太妃,下官的意思是,下官領司天監這差事是皇上親自指派的,那下官查到了什麼,要怎麼查,自然也就……”

    “哈,”太妃短促笑了一聲,擡手撫了撫耳邊的墜子,“本太妃真是頭一次聽說這種說法,皇帝交辦的差事,下面的官員想怎麼查就怎麼查,想怎麼搜就怎麼搜,我這北離王府就得任由着你撒野,否則就是抗旨是嗎?”

    楊田宏嘴脣動了動還沒有說話,雲景在一旁道:“母妃,咱們這座王府,是先皇賜給父王的,那應該怎麼算?”

    楊田宏一呆,後面的話也嚥了回去。

    雲景又補刀道:“我知道了,楊田宏你是覺得本王的父王去了,就可以隨意欺負本王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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