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大樹枝杈上佈滿了鋼針,針尖鋒利,根根朝上,這要是一下子踩下去,非得把腳穿透不可,而且這針尖泛着淡淡的青色,應該是有毒。

    蘇南衣的眸子一縮,不禁有些後怕。

    雲景也提着一口氣,“娘子,你真聰明,幸好聽了你的話。”

    蘇南衣點點頭,指了指院子裏。

    院子並不大,院中央擺着幾個水缸,裏面有幾株荷花,偶爾有一點水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遊動。

    東西廂房都黑着,唯北屋燈火通明,屋子裏的門窗也開着,從窗子裏可以看到裏面的景象。

    裏面的擺設不多,甚至連牀也沒有,但蘇南衣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兩個人影。

    一人手扶着窗臺,嘴裏被塞着東西,頭髮被身後的人抓着,被迫仰成一個詭異的弧度,似乎下一刻就會被折斷脖子。?

    他的臉通紅,眼神迷離,表情痛苦又似享受,嘴裏不時發出悶哼。

    他身上的衣裳被撕裂,隨意披在身上,盪來盪去。

    他身後站着一個男人,那人披頭散髮,長髮灰白,垂下來遮住了臉,根本看不清長什麼樣子,只看到他抓在阿星腰間的手細長乾枯。

    蘇南衣頓時一陣惡主,胃裏不停的翻騰,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會看到這麼一副場景。

    雲景瞪大眼睛,臉慢慢變紅,蘇南衣又羞又氣,伸手捂住他的眼睛,“不準看。”

    雲景只覺得她的手軟軟的,暖暖的,遮在他的臉上。

    雲景心頭一陣悸動,這種感覺陌生又有些難受,他伸手拉下蘇南衣的手,放在脣上,舌尖在她的掌心一舔。

    蘇南衣身子微僵,用力握緊了手,隨後也握住他的手,拉他下了院牆。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快速向外走,一直到出了大將軍府,蘇南衣的腳步才放慢。

    她有些尷尬,也有點不知所措,不知道怎麼和雲景解釋。

    雲景見她不說話,小心翼翼的問道:“娘子,你是不是生氣了?”

    蘇南衣看到他的眼神,心又軟得一蹋糊塗,還有些愧疚。

    這事兒又不是雲景的錯,而且他敏感又有點脆弱,蘇南衣吸了口氣,“沒有,景兒沒有做錯事,我爲什麼要生氣?就是……剛纔那兩個人在做壞事,所以……”

    她不知道怎麼說了。

    雲景點點頭,“嗯,的確是壞事,看到他們那樣我也不太舒服,現在好些了。”

    蘇南衣忍不住笑了笑,“好了,景兒,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那我送娘子回去,”雲景乖乖的說道。

    他一直去蘇南衣送到院子裏,看着她進了乎,又趴在窗子上看了一會兒,這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蘇南衣閉上眼睛,腦子裏思緒紛亂,這個大將軍府還真是怪事多多,不去不知道,一去嚇一跳。

    她在心裏琢磨着,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小桃輕聲喚醒她,蘇南衣迷糊的問道:“這麼早?”

    “不早了,小姐,平時這個時候您都喫完早膳了,”小桃輕笑道。

    蘇南衣回神,小桃扶着她起了身,直到洗了臉,她才精神了一些。

    喫過早膳,她想着先去夏染的小院一趟,給陸思源換了方子,有兩味藥還要找,再加上昨天晚上的事兒,她也要和夏染知會一聲。

    這次出門她也沒有騎小紅馬,獨自慢慢的走。

    她臨出門的時候讓小白鳥給夏染送了信,等她到的時候,夏染也已經到了,正在院子裏的小石桌上切甜瓜。

    “來了正好,過來喫。”

    夏染和陸思源坐在石桌前,蘇南衣走過去坐下,把寫好的方子交給夏染,“這是新藥方,有兩味藥你找一下。”

    “好,沒問題,”夏染一手接過塞入懷中。

    陸思源看着蘇南衣的臉色,眉頭微擰,“臉色不好,怎麼了?”

    蘇南衣摸了摸自己的臉,“沒事,別擔心,我自己就是大夫。”

    “醫者不自醫,”陸思源沉聲道。

    蘇南衣搖頭笑,“我真沒事,就是昨天晚上沒睡好。”

    夏染打量着她,“怎麼?遇到什麼煩心事了?還是偷摸幹壞事去了?”

    “你還記得那個阿星嗎?”

    夏染不假思索,“記得,那個兔爺?不知道跑哪去了,按說能在我的人監視下逃脫的可不多,對了,我們不是都覺得那個傢伙死了嗎?”

    蘇南衣道:“他沒死,就在大將軍府。”

    夏染捧着瓜,露出一副喫瓜的標準表情,“大將軍府?對了,昨天李家那排場我可見了,長街幾裏,真是氣派。不過,這麼氣派的隊伍沒有新郎,也算是奇事一件。”

    “是啊,”蘇南衣點點頭,“這事兒從一開始就透着古怪,李家突然下聘,匆匆迎娶,還有貴妃請了旨,可謂榮光無限,可偏偏娶的時候又沒有親自來接,真真是奇怪。”

    夏染眨着眼睛,“繼續說呀,還有什麼?”

    “……”蘇南衣翻了個白眼,“我昨天晚上和雲景一起去了大將軍府,遇到不少更奇怪的事。”

    “快說快說!”夏染喫着瓜,“還有什麼比新郎不迎親更奇怪的?”

    蘇南衣把在大將軍府裏的所見所聞說了一遍,把夏染聽得一愣一愣,陸思源也緊擰了眉。

    蘇南衣手指下意識輕釦桌沿,“要說崔婆子她們被打是李書宇性格古怪暴戾,那他們家裏的陣法,還有那個陰森的院子,怎麼都覺得另有玄機。”

    “陣法,”夏染也好奇得很,“大將軍李樹朝依品階官職可有八百府兵,他的兵和別人的可不一樣,那是受過操練的,他還弄哪門子陣法?就不怕把自己的人困住?”

    蘇南衣被他這一句點醒,仔細回想了一下,當時那個院子附近還真沒有看到巡邏的衛隊。

    難道說,提前有令讓他們不準靠近,所以纔沒有的?

    很有這個可能。

    她心思一動,正想說什麼,陸思源直接道:“不可。”

    夏染愣了愣,放下瓜皮,“什麼不可?”

    蘇南衣哭笑不得,“我還沒說呢。”

    陸思源眼睛看着蘇南衣,“你不說我也不知道你的打算,昨天是誤打誤撞,又是辦喜事的日子,所以防備纔會疏忽,如果真的有什麼詭異之事,那他府中一定會格外嚴密纔是,一次是僥倖,不可再冒險。”

    蘇南衣張了張嘴,無話反駁。

    夏染也點點頭,“沒錯,你不能再去,太危險了。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

    蘇南衣聽他這麼說就知道他有了主意,“你有什麼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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