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染扭過頭,順着老修的目光望過去,看到從一輛馬車上走下一個熟悉的人影。

    夏泰。

    夏染頓時冷了臉,上次因爲那匹錦,他當即立斷燒了倉庫,最終順藤摸瓜從孫管事身上找到夏泰。

    上次的事情還沒有算帳,現在又在這裏遇見,夏染直覺感到,夏泰一定不會有什麼好事。

    夏染低聲道:“你在這裏等南衣,我下去跟着這傢伙。”

    老修點點頭,從布包裏摸出一包藥粉來給他,“喏,拿着應急,萬事小心。”

    夏染嘴角抽了抽,還是把東西接過。

    ……

    蘇南衣和雲景在街口買了點小喫,慢吞吞的往前走,一路說說笑笑,眼角的餘光卻盯着那幾個小攤販。

    這些人下盤很穩,眼睛亂瞄,根本不看自己賣的東西。

    她在心裏數了一下,一共有五個人。

    蘇南衣和雲景像一對小夫妻,提着買回來的東西拐入路口,那五個人立即把目光對準了他們。

    倆人似渾然未覺,在那個小妾所在的隔壁停下腳步,推開了院門。

    那五個人又放鬆下來。

    蘇南衣和雲景閃身進院,這個小院挺破舊,只有三間破土房,裏面的人也沒有發現有她們進來了。

    蘇南衣和雲景悄無聲息,翻過院牆到了隔壁小妾的院中。

    這間院子也不大,倒是挺雅緻,牆角還種了些竹子,正好可以遮住身形。

    倆人坐在竹林後,一邊喫着東西,一邊盯着正屋的窗口。

    小妾帶着個丫環,正在屋子裏走來走去。

    “怎麼還不來?這都過了約定的時間了!”

    小妾穿着一身淺粉色衣裙,襯得皮膚嬌嫩,頭上的步搖晃來晃去,折射出華光。

    她身邊的丫環道:“您別急,道長也許是有什麼事來遲了。”

    “我一會兒就得回去,你沒瞧見那個兇婆娘現在盯我盯得極緊。”

    小妾手捂着小腹,“我還想着讓道長再給我幾道符,或者是神藥什麼的,好好保住我這一胎。”

    小丫環恭維道:“姨娘放心,您這一胎好得很,一定是個富貴的小少爺。”

    小妾臉上露出笑意,“但願如此。”

    蘇南衣聽了一會兒,基本可以確定,這個小妾也不知道,自己是被人盯上了,聽她嘴裏的“兇婆子”,應該就是指李樹朝的夫人。

    李樹朝的夫人有一子一女,定不會坐視小妾再生出男丁和自己的兒子爭家產,哪怕只是個庶出。

    蘇南衣的心裏稍稍安定了一些,只要不是老修被盯上了,那就好辦。

    她和雲景打了個手勢,兩人又原路返回,回到茶樓見老修。

    老修給他們倆倒了茶,“如何?”

    蘇南衣把聽到的情況說了一遍,老修挑眉道:“果然如此。”

    “夏染呢?”

    老修指了指樓下,低聲道:“剛纔瞧見他那個堂兄夏泰了,他下去跟蹤。”

    蘇南衣詫異,“夏泰?”

    “正是,”老修嘖了一聲,“那可是個狡詐的傢伙。要說夏染是隻狐狸,那這個夏泰就是一條毒蛇,陰着呢。”

    老修笑眯眯的看向雲景,“王爺,您覺得,狐狸和毒蛇誰厲害?”

    雲景認真的思索了一下,“毒蛇吧。”

    老修:“……”

    蘇南衣哭笑不得,“景兒,別理他,沒有一句正經話。”

    雲景有點不好意思,“他講的故事很有趣的,老修,你會講狐狸和毒蛇的故事嗎?”

    老修清清嗓子,“這個,過會兒才能見分曉。”

    等來等去,等去等來,一直到天色暗下來,夏染都沒有回來。

    蘇南衣有些坐不住了。

    “會不會出什麼事了?”

    老修也有些拿不準,“走,去找找。”

    三人快步下了樓梯,老修在前面帶路,向着夏染離開的方向走。

    走到岔路口,老修站定仔細分辨了一下,“這邊。”

    蘇南衣深吸了一口氣,“你給了他萬里香?”

    “對,”老修嘿嘿笑了笑,“這個雖然是迷藥,也是最好的追蹤藥,尋着這氣味兒我們就能找到他。”

    雲景好奇道:“娘子,萬里香是什麼?”

    蘇南衣皺眉,正要想如何解釋,老修笑得一臉賊,“這個嘛……”

    他一瞄到蘇南衣的眼神,又把後面的話嚥了回去,“回頭讓你娘子跟你說吧。呵呵。”

    這萬里香不能單純的以好壞來確定它的性質,得看是什麼樣的人用。

    若是用在好人手裏,這氣味兒就可以用來做追蹤,還可能用做迷藥,關鍵時刻自保,可若是用在居心叵測的人手裏,那就危險了,它也是一種極其厲害的春、藥,根據用量大小而產生不同的效果。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蘇南衣三人順着淡淡的香氣,尋找夏染。

    夏染的手下也有一些身手極好的人,但這次是根據夏泰,同樣是夏家的人,夏染就沒有讓他們跟着,以免讓夏泰抓住把柄。

    本來夏染手下這些人就讓夏家族老們忌憚,若是夏泰再煽風點火,說不準會發生什麼。

    一個豪門世族,比起皇家子弟之爭,絲毫不遜色。

    蘇南衣心裏暗自琢磨,這次夏泰一來就和別人聯手,製造出人偶事件把夏染拖下水,可見是下了死手的,絲毫沒有留情面。

    這次夏染孤身一人前去,難免會遭遇危險。

    這個念頭剛剛一冒出來,前面就飄來一股若有似無的血腥氣。

    蘇南衣和老修互相對視一眼,老修斂了笑意,快走了幾步,在前面一條狹窄的巷子裏,果然看到一灘血跡。

    老修看了一下,“血跡未乾,應該是不久之前,我們要快點!”

    蘇南衣點頭,三人都加快了腳步。

    約摸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順着氣味兒來到一座宅子前。

    “進去了,”老修看了看高高的院牆,“不知道這是哪兒,我翻不過去。”

    蘇南衣看看四周,不遠處有一株大樹,“你不用進去,就在那邊等我們,若是有人來,你想辦法自保就行。”

    她略一沉吟,又補充道:“若是一柱香的功夫我們還不出來,你就去聚興茶樓,找夏染的手下。”

    “好,放心。”

    蘇南衣和雲景雙雙越過院牆,輕輕落在宅子裏。

    院子裏很安靜,也沒有點庭院的燈,天的月被雲遮住了大半,光線幽暗,夜風拂過,有些詭異。

    蘇南衣穩住心神,仔細聞了聞,空氣中的有股腥氣,但不是血腥,像是某種動物的腥。

    而萬里香的氣味……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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