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環進來看了看她,嘴角撇了撇,又看看牀上,見牀單皺起,還有一點塵土,就明白了怎麼回事。
小丫環心中暗自鄙視,混到這個份兒上,也真是可以,都不知道平時是怎麼把人緣都作沒了。
蘇晚兒等了半天,也不見人說話,假意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卻發現除了小丫環珠兒,沒有別的人。
她心裏的火氣一下子升騰上來,“我父親呢?”
小丫環慢條斯理道:“沒找着,管家也沒瞧見,外面可熱鬧了,人來人往的客人特別多,男賓那邊到處都是喝酒敬酒的,我也不能去。”
她頓了頓,看着蘇晚兒道:“要不然這樣吧,奴婢去叫輛馬車,扶您回李府歇着去?”
“不行!”蘇晚兒立即拒絕。
小丫環心中暗笑,就知道她捨不得。
“那就沒辦法了,等着吧。”
“你……”
……
蘇南衣正和素裳她們聊得歡快,小七進來道:“小姐,趙小姐來了。”
“哦?快請進來。”蘇南衣驚喜道。
趙玉琳從外面進來,有點不好意思,行了個禮道:“王妃,本該早點來看您的,父親說,因爲他身份特殊,怕給您帶來麻煩,想着這會兒可能散席了,才讓我這來。”
她把一個包袱遞過來,“這是母親和我的一點心意,希望你不要嫌棄。”
蘇南衣親手接過,打開一瞧,裏面是一件披風,狐子領又大又軟,還一副暖袖,也是毛茸茸的。
不是什麼多麼貴重的東西,卻滿滿都是心意。
“趙夫人真是貼心,馬上天涼了,我正好穿上,幫我轉達謝意,我很是喜歡。”
趙玉琳本來還有些忐忑,人家是王妃,什麼好東西沒有,現在聽她這麼一說,又頓時鬆了口氣,十分歡喜。
蘇南衣給素裳她們做了介紹,一一見了禮。
能和她做朋友的,都是心思乾淨又直爽的人,彼此一見如故,很快聊到一起。
小桃忽然過來,悄悄扯了蘇南衣的袖子一下。
蘇南衣納悶,小桃在她耳邊道:“王爺來了,在院子裏。”
蘇南衣啞然失笑,“好吧,我去看看。”
雲景喝了不少酒,但還沒醉,在蘇府不同於王府,也沒人敢灌他酒。
看到蘇南衣出來,雲景臉上帶笑,眼睛都是彎彎的,“娘子。”
蘇南衣看着他微紅的臉,“喝多了?”
“沒有,我清醒着呢,”雲景指指自己的頭,“我就是想你了。”
蘇南衣的心頭一軟,牽住他的手,“一會兒我們就回去,好不好?”
“好,”雲景點頭,頭有些發懵,腳步往前一踉蹌。
蘇南衣急忙扶住他,“怎麼?是不是不舒服?”
雲景指指自己的頭,“有點暈。”
蘇南衣哭笑不得,又不忍指責他,“要不先躺一躺?”
“好,”雲景靠着她的肩膀,溫熱的氣息夾着酒香,噴在她的頸間,“一起躺。”
蘇南衣臉一紅,“不行,我還有客人……”
雲景眨眨眼,看着屋門口,“她們,不是都出來了嗎?”
蘇南衣回身一瞧,可不是,剛纔還在屋裏熱聊的人都出來了,正笑吟吟的看着他們倆。
素裳清清嗓子,“行了,喜也道了,酒也吃了,我們也該走了。”
林繡着也笑着點頭,趙玉琳笑着紅了臉。
小桃送衆人出去,院子裏頓時就安靜下來。
蘇南衣扶着雲景進了屋,讓他喝了杯茶,這才讓他躺下。
雲景纏着蘇南衣一起躺在身邊,蘇南衣無法,只能依着他。
雲景摟她在懷裏,沒多久沉沉睡去。
蘇南衣嘴角含笑,心裏溫暖四溢,大概這樣的日子就做歲月靜好。
雲景好像做了夢,慢慢的眉頭皺起來,蘇南衣手指輕柔的爲他撫了撫,忽然他的嘴脣動了動。
蘇南衣隱約聽到一個模糊的字節,“凌……”
凌什麼?
雲景沒有再說,蘇南衣心裏有點好奇,但轉念一想,也許是做夢,連他自己也是沒有意識的。
雲景的確是在做夢,夢裏全是霧,他站在山腳下的密林中,分辨不出方向。
他很着急,急得心裏像着了火,他想找,可是找什麼他也說不清。
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了。
隱約霧氣中有一個女子的聲音,他回首望去,女子露出模糊的輪廓,穿着霧一樣的白裙,頭髮漆黑,臉上帶着笑意。
那是不同於蘇南衣的一張臉,嬌柔而脆弱,眼神清澈似有隱憂。
雲景腦子裏像有什麼要衝發而出,他想叫一聲。
忽然間,有一雙手帶着微微的涼意,似撫上他的額頭。
那涼意如清泉,把他心裏的焦燥和頭腦裏的燥動壓了下去。
蘇南衣輕撫着雲景的額頭,感覺他的情緒似乎有些波動,想必是一個不太好的夢,輕揉的撫着他,無聲安慰。
過了一會兒,雲景又恢復如常。
蘇南衣看着他,卻沒有什麼睡意,看他睡得沉了,輕輕下牀,從書架底下拖出一個小箱子,裏面放着的全是她收集的地圖什麼的。
稍後要一起帶回王府去,從明天開始,得要好好研究路線了。
她又挑了幾本書,走到窗臺下的書桌前,無意中一擡眼,從微啓的窗子縫隙中看到小桃和小七在外面說着什麼。
她推開窗子,小七立即聽見了,快步走了過來。
“怎麼了?發生了何事?”
小七低聲道:“奴婢注意到,跟着蘇曉兒回來的那個丫環幾進幾齣,不知道在幹什麼。”
“哦?”蘇南衣本不想去理會蘇晚兒,但這個女人沒安什麼好心,還是多加防範得好。
小桃自告奮勇,“小姐,奴婢去瞧瞧吧,看看她們主僕究竟搞什麼鬼,也好心中有數。”
“也好,多加小心。”
“是。”
小桃匆匆去了,正好遇見之前那個婆子。
婆子一見小桃,頓時眉開眼笑的迎上來,“小桃姑娘,這是幹什麼去呀,有什麼需要老奴做的,儘管開口。”
“本姑娘去那邊瞧瞧,”小桃一指前面,不想和她多說什麼。
婆子卻壓低聲音,討好的提醒,“小桃姑娘要是沒什麼事可別往那邊去了,不吉利。”
小桃心頭微動,“怎麼說?這府裏什麼時候有了不吉利的地方了?”
婆子見她有興致,急忙賣乖,“小桃姑娘有所知,那會兒老奴碰上跟着二小姐回來的那個丫頭了,狂得很呢!”
小桃眼睛微亮,不動聲色地問:“這裏是蘇府,又不是李府,她狂什麼?”
“小桃說得極是,老奴也這麼覺得,”婆子立即奉承,“她說呀……”
“說什麼?”小桃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