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把那把刀往上一遞,“父親,您看。”
吳泯舟臉色凝重的接過,雙手捧着刀,幽冷的刀光映着他漆黑的眼底。
“的確是我們府中的刀,看來,的確是有人想要我們吳家亡啊!”
“父親,此事絕對非同小可,我們要儘快做出決斷。”
吳泯舟擡眼看着他,“依你之見呢?”
“兒子以爲,現在這種時候,寧可錯殺也不能放過,北離王還在浙州,他說是不能暴露身份,要隱祕,但兒子始終終猜不出他真正的用意。”
“哦?”吳泯舟擰眉,“怎麼說?”
吳沉安深吸一口氣,“父親,您有沒有覺得,北離王似乎……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吳泯舟看着他沒說話,他一咬牙,繼續道:“我覺得,北離王似乎腦子有些問題,雖然他說得話很少,大部分都是王妃在說,但他有時候說的話,就……”
“沉安!”吳泯舟喝止他,“慎言!”
吳沉安臉上染上一層急色,“父親,兒子沒別的意思,我只是想,他到這裏來,究竟是私自前來,還是奉了皇帝的旨意?
若是私自前來,那與我們無安,我們也不會去上書之類的,但如果他是奉旨而來,查的是什麼?
浙州接連出這麼多事,真是隻是突然爆發,還是他們在推波助瀾?”
吳泯舟臉色不斷沉下去,“你是說,皇帝想對我們吳家動手?”
“兒子不知,但要杜絕這種後患,我們必須要做出姿態,把此事查個清楚,哪怕不是皇帝要查,我們也不能容忍此種事,將來東窗事發,是要掉頭的呀!”
吳泯舟點頭,“你說得對,傳我的令下去,讓浙州所有官員到場,就說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吳沉安明白,只要那些官員一來,就別想走了。
現在不是心軟的時候,他答應一聲,立即轉身往外走。
剛走到門口,吳泯舟又從背後叫住他,“你四弟現在到哪兒了?”
吳沉安道:“今天一早收到信,再過三日應該就能回到城中了。”
吳泯舟搖頭,“現在可不是時候,還是等事情過了再說吧。”
吳沉安心頭一沉,父子倆對視一眼,都明白此時的境地。
他點點頭,“我明白了父親,這就派人快馬加鞭過去安置。”
“好,去吧,”吳泯舟語氣低沉,透着濃濃疲倦,“安兒,小心些。”
“……是,父親。”
吳沉安快步走入院中,叫了一名心腹,沒寫信,讓他口述給四弟,“這幾日城中不太平,讓他不要回城,去外祖家的莊子上小住,等到風聲過了再遞消息給他。”
他從懷裏拿出一些銀票,“去吧,注意安全。”
“是。”
吳沉安深吸了口氣,看着天邊翻卷的流雲,這浙州城的天,怕是要變了。
但願老天保佑,能夠讓他們吳家渡過這一劫。
很快,浙州城的官員們聞令而動,全都集結到督統衙門。
他的準岳父,裴滄也來了。
吳沉安對他沒有隱瞞,低聲說道:“我父親剛恢復一些,我怕他撐不住,這邊您還要多幫着照應。”
裴滄對吳家絕對的忠心,更何況他們現在已經和吳家是一條船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好,我明白,你放心。”
“敏敏呢?”吳沉安捏了捏眉心,“我這兩日太忙,都沒有顧上,她情況如何了?”
提到女兒,裴滄臉上露出久違的笑意,天知道自從女兒得病以來,他都要愁死了。
吳沉安也輕輕笑了笑,臉上縱然有些疲倦,也溫暖不it
“那就好,我們家沒有當家主母,有些事情還需要敏敏來做。”
裴滄滿心歡喜,“自然,自然。你只管吩咐就是。”
吳沉安對女兒什麼樣,裴滄再清楚不過,即便是那種情況下都沒有捨棄,現在也是他們父女該替人家分擔一二的時候了。
吳沉安準備騎馬去兵營,若是內奸出現在這些文官中倒沒什麼,就怕出在軍中。
剛走到府門口,就看到裴府的馬車到了,裴敏挑車簾看到他,眉眼染了笑意,“沉安。”
吳沉安上前扶她下馬車,“敏敏,感覺怎麼樣了?”
裴敏臉色紅潤不少,“我好多了,每天都有按時吃藥,現在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你要出去嗎?”
“我得去兵營一趟,”吳沉安握住她的手,“稍後那些官員女眷會來府裏,我安排了幾齣戲,你陪着她們聽一聽,中午在府裏喫飯,總之就是不能讓她們走。”
裴敏怔了下,眼睛看着他,吳沉安眸光深深,吻吻她的指尖,“敏敏,辛苦你了,但此事至關重要。”
“我知道,”裴敏點頭,臉色微紅,“你放心,我一定做好。”
“好,我會留下人馬給你,你別怕,不管出什麼事,我都替你兜着,記住了嗎?”
“嗯,”裴敏鄭重點頭,目送他遠去。
裴敏和他一起長大,又有什麼不明白的,有些事不需要講得太清楚。
她身邊的丫環夜兒上前扶住她的手臂,她深吸一口氣,擡着下巴,“夜兒,我們走。”
……
吳家這邊暗濤洶涌,蘇南衣和雲景在院子裏也沒閒着,看着蒙林的地圖,和墨鐸一起研究對策。
夏染的人回來報,把剛纔吳家的事清清楚楚說了一遍。
蘇南衣和雲景對視一眼,都有點無奈。
雲景摸摸鼻子,“娘子,我怎麼覺得……吳沉安把事情想得太複雜,搞得太大了?”
蘇南衣嘆了口氣,好氣又好笑,“誰說不是,這位吳公子真的是……想得過深過多,也行吧,浙州是他們吳家的地盤,由着他折騰吧,而且,浙州已經安逸太了久,也該動一動了。”
但凡他們父子早點警惕,也不至於鬧出今天的動靜。
不過,這也從側面說明,吳家父子沒有什麼壞心思,至少沒起過反心,這就挺不錯的。
蘇南衣並不想給顧西宸弄出個什麼太平盛世,但和他的恩怨,如果用戰爭,用百姓的鮮血來消彌,那她於心不安。
她想要的,只是顧西宸一個人的命,而不是讓這麼多人陪葬。
她算了算日子,說起來,那些菜單,也該起作用了吧?
顧西宸,不知道你的感覺如何?
此時的京城中已經步入冬季,葉子凋零,寒意四起,讓人不想出門。
太妃懶洋洋的靠在美人榻上,抱着一個小手爐,閉着眼睛也掩飾不住眉間的煩躁。
“景兒走了多少天了?”
這個問題她每天都問好多次。
閆嬤嬤忍住笑,“太妃,昨兒才收到王爺的飛鴿傳書。”
太妃睜開眼,“是嗎?是昨天嗎?怎麼覺得都好幾天了?”
她嘆了口氣,又煩躁的坐起來,看着桌上的幾道小喫食,“以前南衣和景兒在的時候,覺得喫得挺有滋味的,怎麼現在覺得喫什麼都沒味兒?”
話音未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面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