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虎這一招見效非常快,杜青川一言不發,杜青月和杜青蓮倒是已經開始鬥了。
蘇南衣不用猜,也知道這三個人心裏想的是什麼。
對杜青川和杜青月這倆自私又自傲的傢伙,她已經看得透透的,這個杜青蓮……隱忍又有些心機,看似柔弱,可實際上,能在這種家族中生存下來的,又有幾個是柔弱的?
杜單忠一聽到杜青蓮說這個月十八,眼睛頓時一亮,“蓮兒,你同意了?”
杜青蓮深吸口氣,眼睛看着他,“是,女兒想通了,宋家公子也算是良配,雖然他已有妻室,只能讓女兒爲妾,但能因此和宋家聯姻,對父親有所助力,女兒也願意。”
原來是爲妾。
蘇南衣看清杜青蓮眼中的決絕,這樣的一個女子,又何嘗甘心爲妾?
想來也是不得已而爲之了。
杜青月咬脣,依據握着杜單忠的手不鬆,“父親,上次襟家哥哥說,也喜歡聽女兒彈琴……”
“宋公子喜歡聽你彈哪一曲?”杜青蓮冷冷的問,“你不是一直說他紈絝風流,配不上你,白給你你都不要嗎?怎麼的這會兒倒說起愛聽你彈琴了?”
“你……”杜青月目光兇狠的瞪着杜青蓮,“我和宋哥哥的事,怎麼會告訴你?”
杜青蓮嘴角浮起一絲譏誚,“剛剛不是說你是天生的富貴將,將來要名揚四海的?嫁入宋家爲妾,恐怕名揚不了四海吧?”
“父親……”杜青月急得哭起來,“你一定要帶我走,二姐她身體好,再熬幾日沒事的,可我不想,我再在這兒呆下去,我會死的。父親……”
杜青蓮目光冰冷,映着杜青月撒嬌耍賴的醜態,“你別忘了,當初沒有人讓你出來,是你自己非要跟來的,也是你,一見面就惹了別人,幾次三番嗆聲鬧事,爲何現出了事,就要別人來承擔?”
杜青蓮緩緩看向杜青川,“大哥,你說呢?”
杜青川突然被點了名,怔愣之下也覺得有點愧疚,杜青蓮說得並沒有錯。
“父親……”
杜青月急聲打斷,“大哥,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名下的那間溫泉小屋嗎?這樣吧,回去之後,我就把它給你。”
一句話,又把杜青川后面的話堵了回去。
杜青月還得意的衝杜青蓮挑了挑眉。
杜青蓮臉色蒼白,是了,她沒有什麼可拿得出的東西,不像杜青月,會哭的孩子有奶喫,在父母那裏蒐羅了不少好東西。
那間溫泉小屋,是建在溫泉山莊上,一間小屋帶一個小院,很多富家子弟都有,到了泡溫泉的時節,都會三五相約去玩。
杜家也有一間,母親曾經說過,等到她及笄禮的時候,把那間溫泉小屋送給她。
可還沒有等到她及笄禮,已經又被杜青月給半路搶了去。
而母親對此一點解釋也沒有,依舊只是送了一些以爲她會喜歡的首飾和綢緞。
杜青蓮低低笑了幾聲,笑聲很涼。
周玉虎微眯着眼睛,看着這一出精彩的鬧劇,無異於杜家人在互扒臉皮。
他語氣淡淡道:“這樣吧,杜二爺,我看你也難以抉擇。”
“是,的確如此,手心手背都是肉,我這……”杜單忠急忙附和,他以爲,周玉虎是發善心了,改變主意了。
可惜,周玉虎的善心也不是隨便亂髮的。
“杜二爺,”周玉虎打斷杜單忠的話,“這樣吧,本寨爲你出一個主意。”
“說起來,這件事情是由杜公子而起,到山上來見本寨,也是他自報家門進來的,上來三句就開始說一些誤導本寨的話,你爲何……不把他留下?
他是你唯一的兒子,本寨也不怕你不會不來,再者,也能讓他深刻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好好反省。
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什麼人能騙,什麼人不能騙,你教不了的,本寨可以替你教。”
這話說得可就跟“啪啪”打臉差不多,杜單忠的臉頓時臊得通紅。
蘇南衣臉上掠過微笑,周玉虎這個火上澆油澆得好。
不對,應該說,叫引火燒杜青川。
果然,杜青月搶先開口了,“父親,的確如此!這次去浙州城,沒走到就得到消息說東方家倒了,大哥就不高興,把一切都推到別人身上。
走到山寨的時候,就說要殺幾個人出出氣,我和二姐嚇得勸他,可怎麼勸都勸不住,父親,此事真和我無關啊。”
她說着又催促杜青蓮,“你快說呀,是不是這樣?二姐?”
杜青蓮抿了抿嘴脣,還沒有說話,杜青川跳起來罵道:“你閉嘴!杜青月,你有沒有良心?
這一路上你惹了多少麻煩?一直在不停的吡吡叨叨,抱怨個不停,我們本來就很累,還得牽就你。”
他上前一把扯住杜青月的手腕,“我問你,是不是你,上來就看中人家的貓,非要要?人家不給,你就撒潑罵人,要不是我們勸着,你早和人打起來了!
還有,在客棧裏,莫名其妙的放屁,把全客棧都弄臭了,結果連累着我們被人家趕出來,是不是你!”
杜青月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你……那和這個有什麼關係?”
“沒關係?你敢說沒關係?!要不是因爲你和人家結下樑子,我能想着替你出氣嗎?你現在倒好,倒打一耙呀,你平時在家裏愛玩這一招也就算了,現在事關生死,還玩?”
老修坐在一邊的椅子上,二當家貼心的給端過去了一盤瓜子,他抓在手裏一邊嗑一邊看戲。
這可比什麼說書的熱鬧多了。
思格蘭也聞訊趕來,跟着他一起嗑,一老一小還時不時討論兩句。
蘇南衣:……
陸思源簡直沒眼看。
周玉虎手託着腮,慢悠悠喝了一盞茶,杜家的爭論也沒有停止。
他喝完,手腕一翻,“啪”一聲茶杯從上面飛下碎裂。
杜家人的爭吵也戛然停止。
“吵死了,”周玉虎伸了個腰,“煩了,不想聽了。趕緊下決定,要不然就把你們四個都扣下,等送來錢再說。”
不想,杜青川和杜青月異口同聲道:“好!”
這倆自私透頂的貨,就是想着要麼就自己先走,別人留下,要麼大家就都別人走,反正別人走留他們那是肯定不行。
可他們忘記了,他們還有一個更怎麼的父親。
杜單忠怒道:“胡說什麼!”
他一咬牙,對周玉虎道:“大當家,不知能否借筆墨一用?”
周玉虎問道:“要筆墨做什麼?”
杜單號話出乎意料,“抓鬮!”
杜家三兄妹一愣。
齊齊看向他。
蘇南衣差點笑出了聲。
這一招,真他孃的絕,太杜單忠了。
虧他能想出這樣的法子。
就是不知道,這次要倒黴的會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