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是畏罪自殺的話,一切好像看起來順理成章。

    二掌櫃和自己的侄子楊志互相勾結,早就串通在一起,楊志忽然身死,二掌櫃新仇舊恨一起算。

    一方面想着給自己的侄子報仇,另一方面又想着能夠從中撈點好處,所以就和綁架夥計的人串通,理應外合。

    他悄悄的把東西下到包子裏,又在墨汁裏也下了東西,兩者相互作用,最後變成了毒,毒倒了莫掌櫃。

    一切也都說得通,理起來也挺順,但蘇南衣總覺得,未免有點兒太順了。

    她身後的兩個人看到這種情景,也有點兒慌亂,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蘇南衣偏頭看了看他們,“你們先出去,守住門口,不要讓其他的人進來。”

    兩個人點了點頭,走出門。

    蘇南衣把門關上,她圍着二掌櫃的屍首轉了轉,從隨身帶着的小布袋裏拿出一副特製的手套,慢慢戴在手上。

    又拿出一把鋒利的造型奇特的小刀,蹲在二掌櫃的屍首前,嘴裏喃喃道:“你究竟是怎麼死的,讓我來好好看看,你可要爭點氣,別死了都被人利用。”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夏染在莫掌櫃那邊等着蘇南衣的消息,可是一等不回來,二等還不回來,夏染就有些沉不住氣了。

    這些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每件都超出他的預料,無論如何,他不能再讓蘇南衣出什麼意外,任何事情都比不上蘇南衣重要。

    他看了看小武,小武已經恢復的差不多,問了問他當時的情況,小武一五一十的說了,到了院子裏沒有看到二掌櫃,就去他的書房找,結果推門就看到二掌櫃躺在地上。七竅流血,早已經死了。

    夏染心裏想要是這麼簡單,蘇南衣也早該回來了。

    現在莫掌櫃毒已經結了,就是有點虛弱,他不擔心,唯一的就是這個阿三,必須得看住了,不能讓這傢伙跑了。

    阿三現在垂着頭。像個木頭人一般,站在角落裏不說話也沒有動靜,絲毫沒有了存在感。

    夏染眼珠轉了轉,倒了一杯茶遞給他,“喝口水吧。”

    阿三擡頭看着夏染遞過來的水,受寵若驚,急忙雙手接過,“多謝,多謝!”

    夏染放緩了語氣,“你也別怪我,你的嫌疑的確挺大,畢竟包子是從你那裏出來的,問一問總是應該的,如果冤枉了你,到時候自然會還你清白。”

    阿三嘴脣顫抖,有些激動,“真的不是我,不過我有嫌疑,我也明白的,我願意配合調查。”

    夏染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喝吧,在這兒休息一會兒,陪一陪莫掌櫃。”

    阿三點點頭,捧着杯子把水喝完。

    就在他低下頭的那一瞬間,沒有發現夏染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這杯水當然是加了料的。

    有了這杯水下肚,就不怕他阿三跑,他想跑也跑不了。

    這邊兒留下小武,讓他關注着動靜,又叫了兩個護衛在外屋裏守着,夏染這才急匆匆的趕去二掌櫃的書房。

    到了院子裏一看,書房的門口,左右各有一個人,正是他派給蘇南衣的那兩個。

    兩個人看到他急忙拱了拱手,夏染問道:“人呢?”

    “在裏面。說是讓我們把守住門口,不許任何人進去。”

    夏染心頭一顫,就知道此事絕對不簡單,正猶豫着要不要進去敲門,會不會打擾了蘇南衣的思路,忽然聽到門聲一響,蘇南衣從裏面走了出來。

    夏染觀察着她的臉色,急忙上前問道:“情況怎麼樣?”

    蘇南衣微嘆一口氣,“服毒,沒有什麼其他的異常,應該是畏罪自殺。”

    夏染微微愣了一下,“那看起來這件事情就是他做的。”

    蘇南衣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繼續往院外走,夏染跟在她的後面,總感覺有些不太對勁兒,擺了擺手讓那兩個人下去,他這才按耐不住問道:“究竟怎麼回事?是自殺嗎?”

    蘇南衣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那個阿三呢?”

    夏染低聲說道:“你放心,我讓他喝了杯水,水裏加了東西,他跑不了。”

    蘇南衣看看四周,目光裏閃着寒意,“等天黑,天黑給你演場大戲,會有結果的。”

    夏染聽她這麼一說,就知道事情還沒完,應該還有其他的隱情,也壓低了聲音說,“那有什麼需要我做的?要準備什麼嗎?”

    蘇南衣略一思索,“安排人手,打開店門吧。”

    夏染一愣,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想着請君入甕嗎?”

    “總得要讓對方現身,我們才能明白對方究竟是誰,現在人家連頭尾都不露,我們想找人也沒有地方找去。”

    夏染短促的笑了一聲,“行,那咱們就打開大門,讓我看看這尊大神究竟是誰。”?

    夏染回到莫掌櫃的房間,和他一說,莫掌櫃也表示同意,立即吩咐下去,讓夥計們都各就各位,打開門做生意。

    二掌櫃的死訊,夏染也沒有瞞着莫掌櫃,莫掌櫃聽完,沉默了半晌,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這麼多年的情分,沒有想到最後是這種結局收場,人各有命……人各有命啊!”

    他低低的喃喃的說了幾句,後面也沒有再發表什麼意見,沉默着沒有吭聲。

    外面的光線已經暗淡下來,院裏院外點起了燈籠,雖然天晚了,但依舊就開了門,好多人也發現,紛紛進來買東西,這麼長時間,大家看到店門重新開張,都是又驚又喜。

    一時間顧客如雲,來的人還真的不少。

    蘇南衣和夏染在偏房裏看着,夏染皺眉,“來的人這麼多,對方即便是來人,咱們也瞧不出來。”

    蘇南衣淡淡說,“放心好了,今天他應該是不會來的,哪怕就是來了,也只會遠遠的看着,向到店裏來買東西的人打聽,他不會隻身犯險。”

    夏染想了想,覺得也對,能夠想出這種連環計的人一定不是等閒之輩,至少腦子不是個笨的,想來也知道,在這種情況下開門,也會派人在暗中盯着,又怎麼會以身犯險呢?

    外面忙碌,蘇南衣和夏染也算有功夫喘口氣。

    她寫了一張紙條讓夏染派了一個可靠的人送給雲景,讓他們幾個不要擔心。

    沒過多久,天色徹底的暗了下來,前面的店門也上了門板,一切又都歸於沉寂。

    前廳裏擺了飯,但蘇南衣和夏染也沒有什麼胃口,莫掌櫃吃了小半碗粥,也再喫不下,蘇南衣又給他把了把脈,讓他吃了幾粒藥,沒過多久,他就沉沉的睡去。

    蘇南衣給他滅了燈,屋子裏漆黑一片,和夏染也關上門出來,兩人一起從後門慢步離開,消失在夜色中。

    他們剛走沒多久,忽然一道黑色的人影從遠處掠來,直接越過了院牆,如一隻輕巧的狸貓,聲息皆無,輕飄飄的落在了院牆裏。

    他左右看了看,沒人發現,然後輕手輕腳的輕車熟路,直奔向後院的某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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