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姑娘的神色黯然,又聽她說起什麼意外,就知道一定不是好事兒。

    大家都靜靜的聽下去。

    小姑娘的師父一生中就收了兩個徒弟,一個是她的大師兄,一個就是她本人。

    大師兄學成之後,就離開師門自謀生路。

    因爲爲人聰明,技藝也高超,沒過多久,就聲名鵲起,很多人都知道有一個年輕的卦象師,卜卦問事都非常準。

    又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她的大師兄已經是十分有名的卦象師,地位超然。

    後來,有一個大戶人家發生了一件奇事兒。

    大戶人家的老爺新娶了一位夫人,愛若珍寶,一年之後,那個夫人生下了一個小少爺。

    不知爲何,那個小少爺的身上總是發生一些怪事,漸漸的,有流言傳出,說他是妖胎轉世,也有的人說,新夫人長得極其美豔,可能她本身就是一個妖精……

    這種事兒本來就是人云亦云的事,越傳越離譜。

    剛開始的時候,這位老爺還能夠堅定這是流言,堅決相信自己的新夫人,可是時間長了,這些流言越來越過分,而小少爺身上奇怪的事情也越來越多,漸漸的,他自己也就有些動搖了。

    再後來,大夫人一病不起,原本身體健康的人,變得面黃肌瘦,像是被人吸去了精氣神,而大夫人生下的一雙兒女,也接二連三的受傷。

    她的那個女兒,更是在外出遊玩的時候摔斷了腿,在躺牀上躺了半年之久。

    一邊是髮妻和一雙兒女,一邊是有妖精之嫌的新夫人,這位大老爺的心,最終還是慢慢的開始失去了平衡。

    至於傾向的那一邊,這不言而喻。

    新夫人自己也有所感覺,開始把握一切機會和老爺見面,向他哭訴自己的冤枉。

    見面就是三分情,老爺的心就開始回暖,他想起與新夫人初次見面,又見她哭得梨花帶雨,心中的那份不忍又開始慢慢滋長。

    可事情總得有個解決,在其他人的建議下,他就請了大師兄前去幫忙。

    老爺的心裏暗暗下了決定,如果這位大師兄說,新夫人真的是妖精,那他就痛下心,把新夫人趕出府去,連同那個小少爺,就當從來沒有生養過,揮刀斬了這一段孽緣!

    如果大師兄說,新夫人並不是什麼妖精,那他就好好對待這對母子。

    也就是說,新夫人的生死,還有小少爺的將來,都在這位大師兄的身上。

    蘇南衣靜靜的聽着心頭有一點異樣,但是從何說起,她一時想不出來。

    雲景在一旁也聽得入了迷。

    三小姐也被故事吸引,忽然忘記了眼下的情況,忍不住問道:“那後來呢?你大師兄是怎麼說的?新夫人真的是妖精嗎?”

    小姑娘苦笑了一下,握着杯子抿了一口熱茶,緩緩搖了搖頭說:“至於大師兄是怎麼跟老爺說的,又卜出的是什麼樣的卦象,這無人知曉。”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沒過多久,那位小少爺忽然之間病重,請了大夫去看,大夫都束手無策,不出三天的時間,竟然就夭亡了……那位新夫人心痛不已,整日以淚洗面,人也迅速的消瘦下去。

    聽說後來因爲受不了刺激,精神出了問題,那位大老爺善心發作,沒有把她趕出府去,就把她遷進在一處偏僻的院子中。”

    雲景忍不住說道:“善心發作?這叫善心?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這是你的大師兄也已經認定了這位新夫人和她生的小少爺是妖精,已經做出論斷了呀!”

    三小姐也跟着點頭,心裏不斷的唏噓,只怕是那個小少爺的死都有些蹊蹺,恐怕就是被人給害了,那個女人瘋不瘋的不清楚,即便是沒瘋,也被刺激的不輕,別人說他瘋了,她一個弱女子又能怎麼樣呢?唉,真是可憐啊!

    小姑娘抿着嘴脣沒有說話,垂着眼睛看着水杯,不知道在想什麼。

    蘇南衣問道:“後來呢?這件事情應該沒有了結吧?”

    小姑娘的眼睫毛微微顫了顫,擡起頭來看着她,“的確,這件事情並沒有就此了結。在一天夜裏,大家忽然聽到一聲慘叫,像是從大夫人所生的女兒院子裏傳來的,大家急忙過去看,這才發現那位大小姐倒在血泊之中,她那條受了傷的腿也被人砍了好幾刀,血肉模糊,恐怕再也不能康復走路了。”

    這話一出口,三小姐感覺自己毛骨悚然,雞皮疙瘩都起了一層,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雲景也眯着眼睛一時,沒有說話。

    小姑娘又繼續說:“所有的人都以爲是新夫人發了怒,死去的小少爺也陰魂不散,妖鬼作祟,一時間整個宅子裏的人都人心惶惶。老爺讓大師兄想出解決的辦法,可是大師兄一連卜了好幾次卦都沒有頭緒,無奈之下,他決定請師父出山。”

    小姑娘說到這裏,臉色又黯然了幾分,眼中似乎隱隱有水光,她一臉吸了好幾口氣,聲音有些微微顫抖,“我沒有出過山門,就想着跟師父一起來見見世面,師父就答應了,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就是這一次,要了師父的性命……”

    那位大師兄畢恭畢敬地接了師父,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交代的清楚,當天晚上,師父就和大師兄去了大老爺的宅子裏,究竟發生了什麼,沒有人知道。

    小姑娘被安排在一個院子裏休息,她想等着師父回來,看究竟是怎麼回事,結果左等不來,右等也不來,迷迷糊糊睡着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推開了門。

    她藉着燈光一看,竟然發現是渾身是血的大師兄,手裏還拎着一樣東西,她揉了揉眼睛,慢慢恢復了清明,仔細一看,不由的驚叫出聲。

    大師就目光陰森,一手提着刀,另一手裏提着的是他師父的人頭,小姑娘嚇得大驚失色,尖叫連連。

    大師兄陰森森地說,她和我的意見不同,還要揭穿我,爲了我的名聲,我自然就要殺了她!你不是一向跟在師父的身邊嗎?那就一同去吧!

    說完,提着刀就要上來砍她,送她一同去見師父,小姑娘驚懼之下發揮也算超常,把手邊能扔的能砸東西的全都砸了過去,趁着她的大師兄不備,從窗子裏跳出來逃走了。

    這裏是老爺的府邸,大師兄對這裏其實也不是特別清楚,她身材嬌小,動作又靈活,一來二去,竟然真的被她給逃脫了,但是她慌亂之下身無分文,也沒有什麼其他的東西傍身,只能倉皇出逃,又不敢在那裏呆着,連夜之間就一路向着這邊的城池而來。

    昨天傍晚纔到城中,不想昨天晚上下了一場大雪,她又累又餓又怕,就暈倒在了路邊。

    說到這裏,小姑娘淚水連連,放下杯子跪在地上,對蘇南衣和雲景道:“多謝你們救了我,否則我就要凍餓而死了,多謝!多謝……”

    她一邊說一邊不停的磕頭,看的人心都要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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