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實在讓她太過惶恐。
雲景看到她眼裏深刻的擔憂,衝她勾起嘴脣,勉強笑了笑,“娘子,不要擔心,我沒有什麼,可能是喫壞了東西,感覺有點想吐而已,別的沒有什麼。”
雲景的話,不僅沒有讓蘇南衣感覺到放心,反而更加擔憂,她再次跟雲景把了把脈,卻已經什麼都沒有,連剛纔脈搏加速的感覺也沒有了。
蘇南衣低頭盯着雲景的手腕兒,剛纔的那一道紅色紋路也消失不見,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一切都平靜如初。
可這種平靜,卻像是暴風雨來之前的寧靜,讓她根本沒有辦法放心。
雲景的臉色又漸漸恢復了正常,好像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他自己也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可蘇南衣卻越發的不安起來。
狐清也從屋子裏跑出來,順着雲景的褲腿爬到他的身上,大眼睛忽閃着望着他。
雲景摸了摸它的頭,把它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又是一副威風凜凜的樣子。
陸思源走到蘇南衣的身邊,低聲勸道:“別太擔心。”
蘇南衣輕輕搖了搖頭,“我總感覺有些不安,不太對勁。”
陸思源擰着眉頭,“會不會是你太緊張了?”
蘇南衣停了一下,然後緩緩的搖頭,聲音低沉卻堅定,“不會。”
陸思源看着她的神情,心中酸澀發痛,手指不自覺的緊緊握住了劍柄,“你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儘管開口。”
蘇南衣看了看他,勉強笑了笑,“謝謝你,思源。”
一直到了傍晚,院子裏點起了燈,雲景再沒有什麼不舒服的情況發生,蘇南衣一直緊繃的心情也慢慢鬆弛了一些。
屋裏燈光明亮,老修點了好多支蠟燭,亮如白晝一般。
一直沉睡着的,央瑪也清醒過來,精神狀態看起來比之前那次好了許多,老修要讓他喫過了藥,他感覺恢復了不少的力氣,這種感覺實在是久違了。
他站起來從這老修行了個禮,對這種人拱了拱手說:“重生之恩,謝字難以言表。”
老修點點頭,“你先不必多禮,時間緊迫,莫要把功夫都浪費在這些客套上,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央瑪點了點頭,“在下明白,老先生有什麼計劃,需要我做的,請儘管吩咐。”
“需要你做的就是你還裝扮成原來的狀態,不可讓別人看出你已經被解了禁術,不能打草驚蛇,先把你的兄弟換回來再說,具體的情況要見過城主才知道,你放心,我們現在已經派人去請城主了。”
果然,話音剛落,院子裏就響起了腳步聲,首野跳簾兒進了屋,一眼看到醒來的央瑪,臉上的神色有些波動。
央瑪也很激動,快步迎上前來對着他行了個禮,“拜見城主大人!”
首野伸手把他扶起來,“你身子還虛着,不必行此大禮,時間緊迫,我們常話短說,稍後你還要去換赫瑪,我擔心他對那邊的情況不太熟悉,萬一被人認出來,恐有性命之憂。”
這也是央瑪擔心的事情,他鄭重的點了點頭,“城主大人有什麼想問的,請儘管說吧!”
首野要問他的,自然就是現在城主府那邊的情況,央瑪雖然有時會陷入沒有意識的混沌狀態,但有的時候也是清醒的,他把大概的情況說了,說現在府裏的防衛就是以明騰帶領的衛隊爲主。
他們說完城主府裏的事情,一直沉默着的蘇南衣突然開口問道:“你是被誰施的禁術,你可知道?”
大家一時都沉靜下來,眼睛看着央瑪。
央瑪目光深了深,認真思索了半晌,然後緩緩的搖了搖頭,“我並不太清楚當時的情況,有些記不清了。”
這個也很正常,被失禁術的人,意識會陷入模糊,時間長了,之前的事情也會被慢慢的遺忘。
對於施加禁術的人來說,也是一種保護,否則被施加了禁術的人萬一哪天解開了,把以前的事情全部都想起來,是肯定要上門報仇的。
他的答案在預料之中,但多少還是有些讓人失望,特別是首野,嘆了一口氣說:“在那個冒牌貨身邊竟然還有如此能人,實在讓本城主意外,也很不安,萬一讓他逃脫……將來只怕會成爲心腹之患。”
聽着他的話,蘇南衣心中暗自冷笑,這就是上位者的思維,對於身懷異稟的人,他們首先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拉攏收買,如果那種收買不成功,那就寧可殺掉。
如果不能爲自己所用,也不能讓他們爲對方所用。
果然不出蘇南衣所料,首野接下來對着老修道:“老先生此次出行,還請您多加留意,如果發現對方里的那個妖人,一定要把他捉回來,或者殺死他!不可讓他爲禍一方!”
老修的心裏也暗自冷笑,“人家就是妖人,我就代表了正義嗎?”
你他孃的真看得起我!
不過這話他不能明着說,只能模棱兩可的說道:“城主大人放心,如果遇見此人,我定會使些手段。”
老修也雞賊得很,說的是使些手段,可沒有答應首野要把人弄回來,或者是弄死。
誰知道對方究竟是什麼人呢?萬一是朋友呢!江湖這麼大,能遇見什麼人,都很難說呀!
說實話,要不是因爲事先答應了墨鐸,他們真假首野之間的事情,他才懶得管。
真首野也不見得就是好人,不過是立場不同罷了。
老修的心裏暗自腹誹,這些想法首野渾然不知,央瑪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我隱約記得,當時我被施禁術的時候,好像,看到有一隻紅色的在我的眼前晃悠……
蘇南衣皺眉問道:“紅色的?紅色的什麼?”
央瑪擰着眉頭,一時沒有回答,他的印象裏,模模糊糊的那是一隻紅色的……什麼呢?像是燃燒的燭火,又像是一隻……眼睛。
他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忽然之間眼睛微亮,蘇南衣立即道:“你想到了什麼?”
央瑪回答道:“在那個傢伙的身邊有一個獨眼的人,此人來歷不明,而且神祕鬼祟,我總覺得,在我失去意識之前,看到的那個像是一隻紅色的……”
他說到這裏又頓住,然後又緩緩的搖了搖頭,“不對,不對,如果是人的眼睛,怎麼會紅到那種程度,也許是我……”
蘇南衣一打斷他的話,“說下去!就順着你自己的感覺說,不要去想對還是不對。”
央瑪沉默了片刻,“我就覺得那是一隻特別怪異的眼睛,紅的發亮,像是充了血,冷冷的盯着我,充滿了殺機,我的腦子裏好像一霎間就空了,眼前都變得一片紅……”
央瑪說到這裏,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