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看着眼前的屍體,眼前有些發花,心口突突的,跳個不停,耳朵裏不斷的迴響着達桑說過的話,自己手底下的侍衛重傷了周子雄的女兒……

    他剛開始還覺得根本不可能,是達桑沒事兒找事兒,現在看來這事兒竟然……是真的?!

    這個念頭剛剛一冒出來,都尉又自己搖了搖頭否定了。

    不可能,就算是自己府中有這麼一個屬下,那又能說明什麼問題?難道有這個人,就能確定一定是他行的兇嗎?

    更何況,現在人已經死了,死無對證。

    他左思右想,覺得還是稍後讓管家來處理這件事情,他總不能親自把這個具屍體拖出去。

    打定了主意,他又從後窗回到屋裏,看到翠兒問道。當時究竟是怎麼個情況?你好好的跟我說一遍,不許錯了一個字。

    翠兒仔細的回想了一下,“當時夫人還暈着沒有醒過來,奴婢看幾個丫鬟婆子也是睏倦的很,就讓她們去休息,沒過多久,就聽到有腳步聲響,還以爲是哪個婆子又回來了,結果門簾一挑,就看到那個侍衛進來了,奴婢當時就很生氣,他一個男人怎麼能夠隨便進夫人的屋?

    再仔細一瞧,他手裏還提着鋼刀,一臉的凶神惡煞,當時那個樣子實在是嚇死人了!奴婢正想着大喊,他低聲威脅奴婢,要是敢出聲就先殺了奴婢,再殺夫人!

    奴婢滿心惶恐,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在這個時候,夫人忽然醒來了。奴婢不想看着夫人就這麼被害了,所以就把心一橫,乾脆把她的繩子解開了。

    那侍衛二話不說,揮刀過來殺夫人,夫人本來挺好的,結果被他刺激的又發了狂,又變成了那副模樣。那個侍衛也嚇了一跳,夫人趁他不備,打中了他的手臂,他手裏的鋼刀落地,夫人就撿了起來,結果就……”

    這些話說的還算是流暢,都尉皺着眉頭,仔細的聽着,總算明白了是怎麼個過程。

    可另一個疑惑又冒出來,這個侍衛,好端端的爲什麼要過來殺夫人呢?

    “你平時可見過這個侍衛?知道他爲什麼要殺夫人嗎?”

    翠兒仔細地想了想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慌忙說:“奴婢對他不熟悉,不過……看着他有些眼熟,好像……啊,奴婢想起來了,好像有一次曾經見過他和如姑娘身邊的那個丫鬟,在涼亭那邊兒說着什麼話,當時夫人也瞧見了,奴婢還說後宅的丫鬟和前面的侍衛這樣私下見面不太好。夫人當時說,那是如姑娘身邊的丫鬟,由她自己去管吧。”

    都尉沒有吭聲,臉色沉的能夠滴出水來,翠兒抹了一下眼睛,抽抽噠噠的說:“其實最近夫人都不怎麼管府裏的事情了,夫人說……”

    “說什麼?”

    “夫人說,之前管着府裏的事情是爲大人分憂,您在外面奔波辛勞,夫人在後宅裏保着家宅安寧,可後來……你有了如夫人,夫人就覺得,管着也沒有什麼勁氣,夫人本來也不是爭權奪勢的人,不是非得管着家裏的中饋……”

    翠兒說到這裏不再說下去,轉頭看着夫人的方向。

    都尉重重的吐了一口氣,“你們懂什麼?!”

    他說完,頭也不回地大步出了房間。

    翠兒半晌沒有回頭,也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眼底閃過一絲陰毒算計的光。

    想要把府裏的事情都管過去,掌控住後宅,把夫人踩在腳底下?

    那個如姑娘未免還嫩了些!

    真以爲一套首飾就能夠下了夫人的面子嗎?

    做夢!

    都尉剛走出夫人的院子,管家又匆匆忙忙的跑過來,低聲說:“大人,不好了,外面達桑等不及了,要帶着衙役們衝進府來搜查!”

    都尉怒火往上撞,咬牙切齒的說:“你去!把夫人後園中的那具屍體擡出來給他!”

    管家嚇了一跳,還想說什麼,但是此時都尉怒氣衝冠,根本什麼都聽不進去,他也不敢再多說,急匆匆的帶着兩個手下去處理。

    都尉大步走到前面,果然看到達桑已經按捺不住,見到他出來,達桑迎面說道:“都尉大人,現在應該給本官一個交代了吧?”

    都尉冷笑了一聲,“達桑大人,就是想進本官府中找那個侍衛對吧?”

    達桑點點頭,“不錯。周老爺家裏的人有見過,說此人就是傷害小姐的兇手!”

    “人,我可以交給達桑大人,至於他是不是兇手,也不能聽一面之詞吧?”

    “那是自然,只要都尉大人把此人交與本官,本官自會細細查個清楚,給雙方一個交代。”

    都尉一甩袖子,“既然如此,那就請達桑大人稍後片刻吧!”

    沒過多久,管家帶着兩個人,擡着一具屍體出來了,往達桑的面前一放,都尉冷聲說:“這就是達桑大人要的,你查看一下吧!”

    達桑低頭一看,竟然是具屍體,不由得後退了幾步,目瞪口呆之後又是滿臉的憤怒,“都尉大人!你怎可如此?未經本官審判,就枉殺人命,雖然他是你的手下,你也不能如此!你這是阻礙本官辦案!本官有權懷疑你……”

    都尉打斷他的話,“還請達桑大人仔細的看清楚,此人已經死了多時,並非是剛剛爲本官所殺,本官也是想着配合達桑大人,這纔回府之後,令人仔細搜查,卻發現他是在一處荒廢的院子中,不知爲何人所殺,本官本來想着自己處理,但是達桑大人既然在此辦案,抓兇手那是達桑大人的本職所在,本官就只好斗膽,把屍體交給您,還想請您儘早的抓住兇手,給本官一個交代。”

    達桑一口氣梗在喉嚨裏,差點噎死,這叫什麼事兒?本來到府上來要兇手,就算是都尉不知道自己的手下犯了這種重要的案件,也撇不了關係,總得治他一個馭下無方之罪,讓他沾染一身腥。

    現在可倒好,不但沒有牽連到他,反而還讓他倒打一耙。

    都尉看着他氣鼓鼓的樣子,心裏還有幾分痛快,伸手把他手中的畫像取了過來,“既然如此,本官還有事情,就不奉陪了,若是達桑大人人手不夠,本官可派人把屍體給您送過去!”

    達桑咬牙切齒,冷哼了一聲,“到時候事情究竟如何,本官自然會查個清楚,若是有需要都尉大人配合的地方,還請大人務必幫忙。”

    都尉拱了拱手,沒再多說什麼,轉身回了府中。

    他拿着那張畫像走到小妾的院子裏,小妾正在窗下的書桌前畫着什麼,丫鬟看到他進來,急忙上前行了禮。

    都尉沉着臉沒有說話,挑簾兒進屋,如姑娘偏頭看着他,臉上的擔憂之色還沒有退去,“大人,夫人怎麼樣了?可好些了?”

    都尉微微點了點頭,走到她的桌子前,“在畫什麼?”

    “妾身畫技不高,無非就是隨意瞎畫點東西,打發時間罷了,畫技實在粗糙,入不得大人的眼。”

    她話是這麼說着,但是臉上的神色隱隱卻有幾分乖巧得意的樣子。

    都尉往她畫的畫上瞄了一眼,說實話,他並不懂這些。

    他只略略點了點頭,把手中的畫像緩緩展開,放在桌子上,蓋住瞭如姑娘畫的那幅煙雨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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