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修見多識廣,見屋子裏的人不見了,而且他有沒有看到有人出去,再者這屋子裏的佈置簡單,實在是沒有藏人的地方,他瞬間就明白過來,要麼就是這屋子裏有暗室,要麼就是有暗道,別無其他的可能。

    他微垂下眼睛假作不知,達桑不停的說着好話,又親自給他斟了茶,讓他千千萬萬別多心計,別計較。

    老修心裏明白,要是這個時候再不鬆口,就顯得有點不識時務了。

    他雙手接過茶,站起來說:“大人言重了,其實我一個江湖草莽,一介白身,本來住在這裏就讓人頗有微詞,也實在是不合適。也是我考慮欠周。要是有什麼做不到的地方,還請您多擔待纔是。”

    達桑急忙道:“您說的哪裏話來,別的不說,這兩天您給我的幫助和提醒,實在是讓我獲益匪淺,若非有您在這裏,恐怕我要走上不少的彎路。

    ”

    老修笑了笑,笑容有些發苦,沒有再多說什麼,他沉默地喝着茶,達桑看着他的模樣,雖然是不怎麼高興,但估計不會再提出來離開了。

    他暗暗鬆了一口氣,兩人都沒有在說話,其實氣氛一時有些尷尬起來。

    老修喝完了茶,開口問道:“大人,不知封城要封到什麼時候?”

    達桑的心口微微一跳,勉強笑了笑,“老先生,您問這個的意思是……”

    “我也沒有什麼意思,這也是許多百姓都關心的問題,我去街上逛了逛,聽到很多人都在議論,畢竟許多人被困城中,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的確如此,這兩天認屍的人來了不少,但卻沒有找到屍首的家人,目前還尚未查明,不過,經過我們的調查,兇手倒是有些蛛絲馬跡,相信很快就可以打開城門了。”

    老修心頭微動,但表面上依舊不動聲色,“哦?已經找到兇手的線索了?”

    他說到這兒忽然又頓住,“老夫實在是過分了,這些應該是調查案件中的機密問題,不應該隨意亂問,大人,可千萬不要見怪。”

    達桑擺擺手,“老先生哪裏的話,你也幫了我不少的忙,問些問題也是應該的,您不問我,我也想要和您解釋一下。根據線索表明,這個兇手可非同尋常,他是個江湖人,身手非常不錯,現在住在城中的一所宅院中,我們在周圍已經安插了人手,相信很快就能夠把他抓捕歸案。”

    老修聽了這一會兒,不禁有些納悶兒,心裏也多少有點緊張,難不成真的查來查去查到陸思源的頭上了?難道說,那天他們搜查的時候是故意的打草驚蛇不成?也不知道達桑這消息究竟是從哪裏來的,難不成是那個神祕的男人在暗中調查出來了?已經盯上他們了?

    一時間,老修的心裏千迴百轉,冒出無數的念頭。

    “老先生?老先生在想什麼?”達桑看着他發愣,忍不住問道。

    老修回過神,摸着鬍子說:“也沒有什麼,只是聽說是個江湖人,老夫的心裏一時有些感慨罷了。沒想到還出了一個如此敗類,我想着能不能會會他,給大人幫個忙,搭把手。”

    達桑眉開眼笑,十分高興,“老先生能這麼說我實在是太開心了,一定讓他們加快調查的速度,若是有需要老先生出手的地方,請您務必幫忙,你也知道,江湖人士一般身手不錯,比那些衙役們可好太多了。我擔心他們會受傷,都是拖家帶口的人,出來做事不容易。”

    老修點點頭,心裏有些亂,但他一貫表現的沉着冷靜,演技非常好。

    “大人不必客氣,這也是我份內的事。那您先忙,我先告辭,有什麼需要的儘管找我。”

    老修放下茶杯,轉身出去。

    達桑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一片陰冷。

    老修也沒有離開府衙,他就隨意的四處轉了轉,想尋找關於那個神祕男人的線索。

    如果那人也住在這府衙當中,就一定有痕跡。

    老修的心裏十分不痛快,感覺自己像是陰溝裏翻了船,被人誆騙了,而且還一騙就是這麼多年!

    枉他以進城的時候,還向蘇南衣他們炫耀,表明自己曾經是達桑的救命恩人,以爲自己救了一個好官。

    可是現在看來,別說是好官了,究竟是人是鬼還分不清楚。

    他轉了一圈兒也沒有什麼發現,不禁又想起達桑書房裏的暗道之類的來,如果達桑真不是什麼好東西,那在他的書房裏修這類玩意兒也是屬於正常,要是沒有,反倒是不過正常了。

    有什麼辦法,能悄悄的去他的書房裏查看一番呢?

    現在老修的腦子裏想的都是這個問題。

    他正在低頭思索,一邊走一邊想,完全沒有注意到,從前面過來一個人,這個人打着哈欠也沒有看到他,兩個人就這麼撞了個正着。

    老修擡起頭看向對方,對方以捂着嘴看着他,“喲,老先生!怎麼是您呢?都怪我,都怪我!眼瞎的都沒有看到您,您沒事兒吧?”

    老修也知道不完全是對方的錯,何況人家還這麼客氣,“沒事兒,沒事兒,哪兒那麼小氣?你這是……”

    老修一邊說着一邊指了指他的眼睛,對面這個衙役滿眼都是淚,眼睛還紅紅的。

    “我這不是……”他一邊說着又一邊打了一個哈欠。

    這下眼淚都從眼角流了下來。

    老修忍不住樂了,“你這是一晚上沒睡啊?困成這樣,昨天晚上又去值班了?”

    衙役一邊點頭一邊說:“對,昨天晚上該我值班,就迷糊了一會兒,一睜眼竟然天亮了,困的要死啊。”

    他說着又打了一個哈欠,手捂着嘴,實在是抱歉,“老先生,咱們有時間再聊,我得趕緊去補個覺。”

    老修點點頭,側身讓開路,“您趕緊去好好睡一覺。”

    衙役衝他拱了拱手,然後打着哈欠走了。

    老修本來並沒有往心裏去,但忽然腦子裏靈光一閃,又回頭看了看那個衙役,他依舊哈欠連天。

    這幾天衙門裏的人都挺忙,大家幾乎都是睡得晚起得早,可他們職業如此,按說很多人已經習慣了,這個衙役更是負責牢房的守衛,經常黑白顛倒。

    其實府衙裏的大牢也沒關着多少人,這個小城鎮的百姓還是十分淳樸的,作奸犯科的人並不多,按說晚上的時候,也可以悄悄的眯一會兒。

    剛纔那個衙役不是也說了,昨天晚上就睡了一陣,怎麼會困成這樣?

    老修想起剛纔那個衙役說,“眯了一會兒,一睜眼天已經亮了……”

    他忽然感覺這句話裏邊像是有什麼玄機,被那個衙役不經心的說了出來。

    老修低頭沉思,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他的腦海中逐漸的形成,越想越覺得有幾分可能,也迅速的制定了一個計劃。

    天色終於暗了下來,老修又在房間裏呆着,自從吃了晚飯他就沒有出去,一直在房間裏閉目養神,靜靜的等待着時機。

    聽到外面打更的聲響,已經快到子時,他翻身從牀上起來,把外面的衣服脫掉,露出裏面的夜行衣。

    他從包袱裏拿出一張薄薄的面具,對着鏡子貼在臉上,頓時一張臉換了一副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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