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待的時間最是難熬了,每個人心裏都忐忑不安。
陸思源一直沉默着,合着眼睛,臉色有些蒼白。
思格蘭閒得無聊,湊過來問他:“思源哥哥,你是不是不舒服?身體裏的毒還沒有清嗎?”
夏染也看過來,“是啊,你的臉色很不好。”
陸思源眼睜開眼睛看看他們倆,“我沒事兒,好着呢,毒已經清了,只是還需要調息一下,不必擔心,待會兒也不用說,省得南衣也跟着操心,我不想讓她分心。”
三個人正在說着,聽到院子裏有動靜。
安格斯的率先衝出去,看到兩個人一起回來,急忙問,“蘇姐姐,雲景哥哥你們怎麼樣?沒有受傷吧?”
蘇南衣摸着她的頭,擡眼看到站在光影裏的陸思源和夏染,“大家別擔心,我們沒事兒,一切都很順利。”
雲景指了指地上的那個男人,這傢伙被裹着,像一條大蟲子一般。
夏染走過來圍着轉了幾圈兒,“行了,這一招用得越來越靈活了。”
雲景皺着眉頭,“少廢話,過來幫忙。”
兩個人一起把牀單打開,裏面的男人瞪着眼睛,眼白都充血了,恨不能撲上來把他們咬死。
夏染笑出聲,“喲,瞪着這麼一雙眼睛,幹什麼,以爲你瞪着眼睛,爺就怕你了?”
把他嘴裏堵着的東西拿出來,夏染笑眯眯的看着他,“有本事你就大聲的喊,我聽說我的宅子周圍可是有眼線,說不定你這麼一喊,就能讓你的人聽見過來解救你的,我倒要看看,那些人有沒有種,敢不敢闖進來,敢不敢爲了你以身赴死!”
這話直接把男人嘴邊要罵出來的話給堵了回去。
他最後的自尊提醒了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其他人瞧見他現在這副模樣。
這算什麼?虎落平陽被犬欺?
他堂堂的一個大俠客,怎麼能讓人看到如此狼狽的時候!
蘇南衣看着他的眼睛咕嚕嚕的轉,一副不服氣的樣子,就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
“你的臉面早就丟盡了,在你答應達桑合作的那一刻,早就沒臉了!連江湖人的一點骨氣都沒了,還想什麼臉呢?就憑你也配嗎?”
男人轉頭狠狠盯住她,蘇南衣並不畏懼,“行了,別瞪來瞪去的了,還是抓緊時間做點兒有用的事兒,說吧,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老子不會說的,你們死了這條心吧!”
夏染把一把精緻的小匕首拿了出來,刀刃鋒利,切金斷玉,“這個呀,不能只用嘴說,像你這樣的人,我見的多了,最後都鬼哭狼嚎的求饒,你不想讓他說都攔不住。其實呢,這也不能怪他們,應該是本公子的手段高超,對付你們這種練武的人呢,我最是有經驗了,實在不行手筋腳筋啦,還有什麼拿刀的手,諸如此類的吧,一樣一樣的讓你慢慢失去,你覺得,你會不會說,能不能扛得住?”?
男人緩緩睜大了眼睛,瘦瘦的臉上被氣的鼓鼓的,“你,你敢!”
夏染笑了笑,看向大家,“瞧見沒有?還在這嚇唬我呢!我不敢?我爲什麼不敢?”
他話音未落,一匕首插在對方的肩膀上。
男人悶哼了一聲,腦門上的青筋都迸了起來,冷汗唰一下流下來。
他緊緊咬着牙關,一聲都不吭出來。
夏染看着他的模樣,微微點了點頭,“還行,有幾分硬氣,不過沒關係,這纔是第一刀,早着呢!反正我有的是時間,有的是耐心,不着急。”
雲景在一旁認真的想了想,“如果第一刀的時候沒有說,第十刀的時候也沒有說,等到一百刀的時候想說了,那你說,這前面的九十刀是不是白捱了?”
雲景得意的翹了翹嘴脣,“是吧?我也覺得我挺聰明的。”
男人:“……”
蘇南衣忍住笑,慢慢的伸了一個懶腰,“還真有點累了,我得進屋去坐一會兒,這裏交給你們。
”
雲景快步跟上,“我來給娘子倒茶捶腿。”
兩個人說說笑笑的往裏走,完全沒把這一邊兒的血腥審訊當回事兒。
陸思言目光微閃,提着劍也慢慢走到男人的身邊……
一杯熱茶還沒有下肚,夏染就從外面笑眯眯的進來了。
蘇南衣微微挑眉,“怎麼這麼快?”
夏染點了點頭,“不然呢?這點事再辦不好,我該怎麼面對你啊?臉往哪擱?”
蘇南衣把剩下的茶喝完,“這一件事兒妥了,還有另外一件事兒,請夏公子明天一早,派人去辦一下。”
“你說,什麼事兒?”
“青樓那邊的那個女子,我答應了給她贖身。”
行“了,沒問題,幫了咱們這麼大一個忙,有點回報也是應該的,這事包在我身上。這男的你出去瞧瞧。”
蘇南衣點點頭,起身走出去,低頭瞧了瞧,這男人身上也沒有再多什麼傷口,可見硬只是在嘴上,還沒有到骨頭上。
蘇南衣短促的笑了一聲,語氣中滿是譏諷,“想通了?要說了?”
男人合了一下眼睛,打算破罐子破摔,他想了想也對,硬扛這對他來說,也沒有什麼好處,眼下是走不了,還不如把該說的說了,讓這些人放鬆警惕,待到有朝一日翻過身來,這些人落在他的手中,定當百倍償還!
蘇南衣不管他心裏怎麼想,“說吧。你和達桑之間究竟有什麼協議?”
“我和他……當初的確是佈下的一個局。本來派過來的地方官不是他,而是他的上峯。他想着到這個城鎮裏來做官,就想用苦肉計,獲得上峯的信任。
沒有想到那個老傢伙出現,打破了計劃,於是達桑就暗中讓我一不做二不休,把他的上峯直接刺死了,到時候他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到這裏來,他再表現好一些,就可以接替他上峯的事務做候補。
他勤政爲民,用不了多久就能夠成爲正式的官員。即使不成,也沒有關係,反正到這裏來的人,總會因爲這樣那樣的原因而抵達不了……”
蘇南衣有些好奇,“爲什麼他非得到這裏來做官呢?比這裏大的城池可有不少,在這裏雖然可做一城之主,但畢竟只是一個小城鎮,遠不及去其他的地方前程遠大。”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他從來沒有說過,不過我猜想,他應該是有某種執念,好像是他曾經喜歡一個女子在這裏。所以……”
蘇南衣心頭微動,這也算是一個理由,照這麼說來,這個達桑還是個長情癡情種了?只可惜他的情分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實在是沒有辦法對他同情。
“那你呢?說了半天你也沒說,你爲什麼甘心被他利用?”
男人短促一笑,“誰說我甘心了?尤其是我被傷了手!像你之前說的,我得從頭再來!這些損失,我總得找個人負責,得到點什麼回報吧?”
“那他一個小小的城鎮之主,又能夠給你什麼樣的回報呢?”
男人神祕的一笑,眼中泛着古怪的光,“這個……你就不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