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景眼睛微亮,“娘子,你瞧。”

    蘇南衣也看到了,那輛馬車前面掛着一串紫色的風鈴。

    這是他們的暗號。

    沒多久,馬車在茶館門前停下,三小姐從馬車上下來,頭上戴着帷帽。

    她輕步上了二樓,輕叩房門。

    蘇南衣答應一聲,三小姐推門而入,行了個禮。

    蘇南衣指指一旁的椅子,“三小姐不必多禮,一路辛苦,入座吧。”

    “多謝,”三小姐在椅子上坐下,也不敢造次,把隨身帶着的一個錦囊打開,拿出裏面的東西來。

    “這是達爾勒給我的,說是讓我幫忙。”

    蘇南衣看着那兩樣東西,一個小約包,一個小藥瓶。

    她拿過藥瓶,打開塞子,一般濃郁的藥香從裏面衝出來,“好藥。”

    “達爾勒說,這是讓我用來驅除體內蠱毒的藥,算是給我的答謝。”

    她手指按住那個小紙包,輕輕往前一推,“這個,他讓我放在王妃的飲食中。”

    蘇南衣目光微閃,眉梢挑了挑,“他倒是會挑人選。”

    雲景目光注視着小藥包,“這是毒藥嗎?”

    蘇南衣搖頭,“應該不是,就算是毒,也不是當即死亡的毒。”

    “正是,”三小姐心裏暗暗佩服,“他沒說什麼,只說不讓我管,知道得越少越好,這東西不會當即斃命,任何三五天都不會有什麼異常,自然也不會有人懷疑我。”

    蘇南衣打開紙包,裏面是淡淡的粉色藥末,沒有什麼味道,她仔細觀察了一下,又小心包上。

    “既然他說了,你就先照他的意思做,”蘇南衣把藥包推還給三小姐,“這兩種藥你都留着,藥瓶裏的,你現在沒有了蠱毒,對你來說這些藥也就算是補藥,對身體有好處。”

    三小姐輕吐了一口氣,她給蘇南衣過目,除了是坦白,還想着聽蘇南衣一句肯定的話,這東西能用,那自然是最好不過。

    她又把見到達爾勒之後的事情,還有那座宅子裏的一些情況說了。

    蘇南衣做到心裏有數,“此次辛苦你了,也算是有驚無險,達爾勒那邊,暫時先不用管,你入了王府以後,要多加小心,度拙應該會問你不少關於首野的事,到時候你要仔細應對,如果有什麼危險,還是要以安全爲上。”

    三小姐心頭一暖,“是,我知道了。”

    “另外,這次約你見面,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一件事情想讓你做。”

    “您說。”

    蘇南衣壓低聲音,和她耳語幾句。

    三小姐驚詫,“竟然……好,我記下了,我會找機會的。”

    “嗯,這幾日,應該會有一位新人入府,若是見到佩戴紫色鈴鐺的人,你就對她諸多照顧,助她成事。”

    “是。”

    三小姐不能久留,蘇南衣吩咐完,她戴上帷帽,又走了出去,底下的馬車很快駛離。

    三小姐在車上對着鏡子擦去臉上的簡單易容,恢復本來的容貌,又在臉上脣上點了些粉,看上去憔悴又辛苦。

    馬車在王府前停住,門上的更在門房裏偷懶,這大冷天的,哪比得上守着火爐子,烤點東西喫喫有意思。

    正被冒着香氣的地瓜饞得流口水,忽然聽到門外有馬車響,今天王爺王妃還有兩位公子都在家,一定是來客。

    門上的人就有幾分不滿和懈怠,直到聽見腳步聲,纔不情不願的從裏面出來。

    擡頭一瞧進來的人,不禁一愣。

    “喲,這不是……三小姐嗎!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他可不敢不熱情,這位三小姐,雖然說是義女,但是長得美,而且頗有本事,王爺對她特別器重,聽說是去外面辦事,還有自己的府邸呢!

    這怎麼……沒提前接到通知就回來了?

    再仔細一瞧,這氣色可不怎麼好啊!

    三小姐拿出塊銀子給他,“嗯,剛回來,義父可在家?”

    “在,在呢!”

    有銀子可拿,這小子更高興,“您趕緊府裏請吧,小的給您通報去!”

    他說着,撒腳如飛,快速奔向府內。

    度拙今天沒有出門,心裏煩躁,雷塔的事兒沒辦成,還被罵了一頓,再加上又收到細作的密報,墨鐸的軍隊一直在向着京城進發。

    烈霍跟他的樑子看來是無法解隊,他必須得另想對策了。

    正在看着地圖琢磨,外面有人進來報,“回王爺,三小姐回來了!”

    度拙一怔,立即放下手裏的東西,“哦?她人在哪?”

    “就在門口,已經往府裏來了!”

    “快,讓她到書房來!”

    “是!”

    度拙心思百轉,之前一直沒有收到這個義女的消息,還以爲這中間是出了紕漏,現在又突然回來了,心裏的疑惑總算是能解開了。

    三小姐一路走到書房,進門就行了禮,“義父!女兒給義父請安!”

    “嫺兒!”度拙急忙走到她面前,雙手扶起她,“快起來,快起來,你我父女多日不見,不必多禮……”

    三小姐自從入王府以後,度拙就給她改了個名字,叫畫嫺,爲了顯得親暱,經常叫她“嫺兒”。

    三小姐眼睛含淚,“多謝義父,女兒對義父也是諸多惦記,不知義父一向可好?”

    “好,好,”度拙連連點頭,他打量着三小姐,眉頭微皺,“怎的氣色如此差?生病了不成?來人!快請……”

    “義父,女兒無事,只是這一路奔波流離,難免疲倦,又要躲着追殺,故而……”

    “奔波流離?追殺?”度拙的眉頭跳了跳,“是怎麼回事?你在那邊,首野沒有好好照顧你嗎?對了,爲父還給你去過幾封信,你可有收到?”

    三小姐驚訝,遲疑的搖了搖頭,臉上的惶恐恰到好處。

    “義父有所不知……”三小姐說着,還咳嗽了幾聲。

    度拙讓她坐下,又吩咐人上了茶水點心。

    “那個首野,是假的。”

    三小姐一開口就是重磅消息,如個驚雷,直接把度拙給砸懵了。

    這個消息,別說是遠在都城的度拙,就是城中的人,也少有人知道。

    消息是一點都沒有走漏。

    這也是蘇南衣教給三小姐的,只要她一見到度拙,就把這個消息先拋出來,讓度拙腦子先一懵,再說其它的,哪怕有的地方不怎麼合理,他也會先入爲主。

    假首野嘛,有些反常的事也是應該的。

    “假的?怎麼會是假的?這……難道是易容?爲父聽說,你們中原人的確是有易容的高手,有的細作就是,難道首野是誰的細作不成?”

    三小姐搖頭,目光幽冷,“不是,義父,您有所不知,這個西貝貨,並非是什麼細作,他是真首野自己豢養的替身,一朝起了反心,又和其它的人勾結,這才……”

    度拙的臉色變幻,眉頭緊皺,“竟然有此等事?”

    “正是,他還往女兒的府中安插了侍衛,說是保護,實則是監視,也正是這個時候,女兒察覺出不太對勁來,就想着命人暗中出來給義父送信,讓義父定奪,哪知……派出的人一個接一個都沒有了消息,也遲遲收不到義父的回信,女兒這才……”

    三小姐說着又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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