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景和蘇南衣坐在屋頂上,興致勃勃的看着這出狗咬狗的戲碼。
這倆貨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蘇南衣巴不得度拙就陷在這種事情裏,無暇分身去管其它的。
說起來也可笑,就這麼一個東西,竟然能夠攪得動蒙林的風雲。
細細想來,老國主又何嘗沒有錯處,他竟疏忽至此,差點喪命不說,還讓兒子生死裏走了遭。
只是不知道,這一場劫難過去,能不能意識到曾經的疏忽和缺失。
蘇南衣也不想把這事兒挑明,她這次來就是爲了找藥,現在藥已經到手,接下來的就是盡道義,重承諾了。
等事情一了,拿下度拙,墨鐸回宮,她就可以功成身退,帶着大家回家去。
她這麼想着,下面度拙和菲拉的對抗已經上升了一個等級。
“度拙,你是怎麼對的我?欺我,騙我,利用我!還害死我的兒子,我唯一的兒子,我愧疚了一輩子的兒子!你還好意思問我?那個蠢女人當衆欺辱我,我還要謝謝她,謝謝她把我叫醒!否則,我現在都不能看清你的嘴臉!”
菲拉哈哈大笑,“下毒的事又算得了什麼呢?你別忘了,老國主的毒還是我給下的,你又算老幾?你能有今天,不過就是走運罷了,你哪一點能比得上老國主?”
度拙氣得七竅生煙,腦瓜子裏嗡嗡的,他反手抽了菲拉一個耳光,“賤人!我比不上他你還來巴着我?嗯?當初是方便求我的?是誰耐不住寂寞,求着我到你宮裏來的?賤貨!”
他越罵,越感覺身體裏的那團火燒得更兇,快要爆炸。
他用力一扯,把菲拉身上的衣裳扯裂,兇狠的扔到一邊,抓着她滑膩的肩膀把她推到地上。
菲拉尖叫了一聲,又踢又打,但根本無濟於事。
度拙眼珠子通紅,像失去理智的瘋狗,撲到菲拉的身上,“賤人!你不是很喜歡嗎?現在反抗什麼?裝什麼!”
他的罵聲和菲拉的叫聲最終都被呼吸吞沒……
雲景有點兒臉紅,心也撲通撲通跳,蘇南衣清清嗓子,擡眼看着星空。
心裏窘迫得不行。
誰知道這兩個傢伙,都這會兒了,不動刀子卻……成了這副德行。
蘇南衣指指天上的星星,錯開目光,胡亂的說道:“景兒,你瞧那顆星星亮不亮?”?
“亮。”
“……”
好在,殿內的事情沒多久也便結束了,度拙雙眼直翻白眼,張大着嘴巴呼吸,像一條瀕死的魚。
菲拉渾身像散了架,用力推開他,“滾開。”
度拙好一會兒才緩過一口氣,慢慢爬起來,看着菲拉。
曾經說過無數親密話的兩個人,現在是溫情也沒有了,親熱也沒有了,只剩下濃烈的恨意和怒火。
“把解藥交出來,”度拙冷聲說。
菲拉扯了扯頭髮,嗤笑一聲,“沒有解藥。”
“本王再說一次,解藥交出來。”
“你再說十次也是一樣!沒有解藥!”
度拙翻身而起,掐住菲拉的脖子,咬牙切齒,“你是不是真的以爲,本王不敢殺你?”
菲拉的臉憋得發紅,“你殺……你現在就殺了我……我敢保證,你找誰也解不了你的毒,到時候你有多痛苦,死得有多難看,這不用我說吧?”
度拙想着之前他難受的樣子,心裏還是有些畏懼,但手上的力道卻沒怎麼松,“你要怎麼樣才能交出解藥?”
“我說,我想讓我的兒子復活,能嗎?”
菲拉目光飽含戲謔,讓度拙越發覺得惱怒。
“不能!他死都死了,沒辦法復活。他死也是自找的,我並非沒有想過辦法救他,甚至還捨棄了城外的莊園,但……是他自己從王府跑出去,被人抓到把柄,我想救,沒辦法!菲拉!並非我不肯救!”
可這些事情,聽起來多麼蒼白無力,怎麼能彌補菲拉的喪子之痛?
現在這些在菲拉聽來,無異於給他自己找藉口。
菲拉斜眼看着他,表情極盡譏諷,“你難道不知道嗎?雷塔在死之前,早已經知道了你是他的父親,他爲何會怨恨?你的兒子在王府過得是什麼日子?雷塔呢?
從小就沒有父母陪伴!即便你對他好,什麼提拔他,但是他對你敢有半分不敬嗎?他只會覺得,你是他的上級,必須給哄着你巴着你,否則,說不定哪一天就……
他在驚慌之下,首先想到的就是你!可你對得起他的信任嗎?他爲什麼會突然從王府跑,你沒有想過嗎?”
這幾個問題,尤如當頭棒喝,把度拙打得一激靈。
他手上的力道也漸漸鬆了,擰眉看着菲拉。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雷塔的死,絕不是什麼偶然,而是有人故意設下了陷井,讓他去跳,還牽扯到你,讓你生他的氣,讓他記恨你,讓雷塔在死前,和你父子反目!你自己想想吧!”
度拙自負聰明,最恨別人耍心計,比他還聰明,把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他聽到這裏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就憑王妃當衆氣菲拉,點破雷塔的身份,就說明她早就知道了。
而這點,她在自己面前可半點沒露過。
好,可真好啊!
度拙陰沉着臉,看向菲拉,“菲拉,我對你是有情的,我不信這麼多年你感受不到,雷塔的事,是我對不起你。我會查個清楚。你說,除了雷塔的事,你還有什麼條件。”
菲拉心頭恨意增長,垂眸道:“你先把這件事情處理好了再說,那個女人如此羞辱於我,我必須得出這口氣。”
“好,”這次度拙答應得爽快,爲了救他自己的命,捨棄個王妃又算得了什麼。
何況,他也早看王妃不順眼。
當然了,休妻是不可能,但他有很多辦法,可以讓王妃有名無實。
菲拉聽他答應得如此爽快,心裏一陣痛快,又有一陣悲涼。
她和王妃,在度拙的心裏,並沒什麼差別。
她早就看透了。
菲拉轉過身,用鈸子撥了撥燭芯,“那你去吧,等有了結果再來告訴我,不過,要儘快,三天之內。”
度拙手握了握拳頭,咬牙嚥下這口氣,“好。”
他轉身走了,頭也沒回。
雲景和蘇南衣正想要跟上,忽然傳來一道異響。
雲景和蘇南衣立即閃身躲到一旁的樹後,屏住了呼吸。
果然,沒過多久,一道黑影落在院中。
此人身材高大,動作卻是輕靈,看得出來,身手極佳。
雲景下意識護住蘇南衣,目光炯炯地看着下面的動靜。
黑衣人邁步進殿,他並沒有刻意隱藏腳步聲。
菲拉還站在燭火前,聽到聲音,以爲是度拙又回來了。
她沒有回頭,語氣淡淡,“怎麼?還有什麼事嗎?”
黑衣人不說話,緩步走到菲拉的身後。
蘇南衣不動聲色的瞧着,這個人……可不像是度拙的人。
想想也不會是,度拙前腳走,要想弄死菲拉,也不必費這個勁,剛纔更不必答應她什麼條件,關鍵是解藥還沒有到手。
那麼,這個男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