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衣和雲景在小山莊做準備,並沒有太擔心後山上的事。
一是夏染帶的人也夠,還帶了狐清,二是雲景也派人過去了,如果需要,他們也會出手。
蘇南衣跟着雲景來見巫女。
她沒事的時候就靜靜坐着發呆,乍一看和正常的人沒有什麼兩樣。7K妏斆
但時間長了,還是能看出端倪。
不過,這次帶她去,也是有備無患。
雲景對蘇南衣道:“你能用得了她嗎?
她……”
蘇南衣明白他的意思,“王爺放心,我家公子都告訴我了,沒問題。”
雲景點頭,對她有種莫名的信任:“有把握就好。”
看看時辰,也差不多了。
帶着巫女出門,阮小玉試探着問道:“我能去嗎?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我也可以……”
“不用,”雲景打斷她,“用誰不用誰,本王心裏有數,老實呆着!”
阮小玉不敢多說了。
她早到就意識到,雲景不是好惹的,和夏染不是一個類型。
夏染看着笑眯眯的,至少還願意給你演演戲,而這個男人,卻連一個笑臉都懶得給。
蘇南衣暗自好笑,見阮小玉碰了釘子,忍不住道:“王爺,怎麼……”
“閉嘴,”雲景沉着臉。
蘇南衣:“……”
好吧。
出門上馬車,巫女坐在最裏面,馬車晃晃悠悠,到了城門口。
蘇南衣挑簾往外看看,“王爺,咱們直接去朱府嗎?”
“嗯,爲避免有人跟着,先繞繞路。”
顯然車伕早得了交代,開始繞路。
總算到了,車伕把車停在一處窄門前,“王爺,到了。”
……
朱府裏大半的燈都熄了,朱海良從書房出來,擡頭看看四周的天。
今天晚上的天氣不怎麼樣,月光暗淡,星星也沒了影子,看起來有些陰暗。
他親手挑着燈籠,也沒讓其它的人跟着,慢慢向後宅走去。
他完全不知道,就在暗處,有人正在盯着他的一舉一動。
朱府和王府不能相提並論,但在官員的宅子中,也不算小了。
朱海良算是從底層升上來的官員,一步一個腳印,也算是自己慢慢走上來的。
表面上來看,真是的不錯。
但也僅僅是表面。
朱海良走到後宅,守院的婆子見到他,急忙行禮:“老爺,您來了。”
“嗯,夫人呢?”
“夫人剛喝了藥,正歇着。”
“夫人今天的情況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還是咳嗽,您進去看看吧。”
朱海良微嘆一聲,走到臺階下,臉上露出笑意,上前輕推開了門。
沒過多久,丫環也從裏面出來,輕輕帶上門。
屋子裏響起低低的咳嗽聲,還有溫柔的安慰聲。
小丫環低聲對婆子道:“咱們夫人雖然一直病着,但老爺待夫人是真好啊。”
“是啊,”婆子贊同,“夫人對老爺也不錯,應該說是夫妻感情深厚,瞧着京城,有幾對夫妻像咱們老爺和夫人這樣的。”
“可不是,那些高官大戶,看似風光,可這後宅中的髒事兒多了去了,我一個遠房表姐在周府做丫環,她說那老爺都幾十歲了,剛納了第九房,還不滿二十歲呢!”
“嘖,這納了的是第九房,沒納的還指不定有多少。”
“誰說不是,哪像咱們老爺和夫人呀,這麼多年只夫人一個,連個通房都沒有。”
小丫環又是羨慕又有點隱隱的遺憾:“這麼多年了,老爺還沒記住我的名兒呢,剛纔還叫錯了。”
婆子掃她一眼,冷聲一笑:“怎麼着?
你這小賤蹄子有什麼想法嗎?”
“你可別胡說!”
小丫環嚇了一跳,“我可沒有,讓夫人老爺聽到,要是怪罪下來,我可冤枉死了!”
兩人說着說着,聲音漸漸低了。
蘇南衣和雲景在暗中聽得分明,彼此對視一眼。
看這樣子,朱海良和他夫人之間的感情,倒不是作戲?
作戲做這麼多年,連貼身的傭人也能瞞過去,似乎不太可能。
但……凡事總有例外。
蘇南衣還是覺得有些點古怪。
雲景正想去窗子那裏,蘇南衣猛然拉住他。
雲景不解,蘇南衣指了指院子裏種的花草。
還是不明白。
蘇南衣拿出一包藥丸,藥丸是淡淡的粉色,在暗淡的光線裏閃着微光,還怪可愛的。
在雲景的注視中,蘇南衣彎腰,把那些小藥丸用力一灑。
小藥丸骨碌碌滾動,直向兩邊的花草。
花草叢寂靜無聲,什麼也沒有。
雲景疑惑的看看蘇南衣,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蘇南衣對他淡淡一笑。
就在這剎那之間,地面上突然浮現幾道藍色光芒,微微閃動,忽明忽暗。
雲景一愣,蘇南衣扯着他的袖子,聲音極低:“走!”
轉跳之間,他們踩着過藍光浮現的幾個圖案。
如果之前蘇南衣對朱海良還有一點點的希望,那現在,是一絲也不剩了。
這就是一個陣法。
好好的人家,最多找些府兵家丁也就是了,哪有弄什麼陣法的?
兩人躍上房坡,倒掛在後窗上。
屋子裏燭影搖晃,朱海良夫婦還沒有休息。
朱夫人輕咳了一陣,氣息也很微弱,聽得出來是久病之人。
“官人,真是拖累你了……”
朱夫人語氣中滿是愧疚。
朱海良遞了杯水給她:“夫人說的什麼話?
你我是夫妻,我就該尊你敬你,哪來的什麼拖累,這樣的話以後不必再說了。”
朱夫人沒接水,朱海良扶着她,手端着杯子喂她喝。
朱夫人抿了一口,微微皺眉,朱海良急忙問:“怎麼了?
燙了還是涼了?”
朱夫人沒說話,閉着眼睛靠着牀頭。
朱海良手忙腳亂,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又是往水裏放糖,又是拿了蜜餞,再次到朱夫人近前。
朱夫人睜開眼,就着他手裏的杯子喝了半杯水,這次總算是對了。
朱海良見她喝完了水,輕輕鬆了口氣,放下杯子給她把一顆甜梅的核取出來,才又小心地遞給了她。
然而,一入口,朱夫人又吐了出來:“這是哪家的蜜餞,好難喫。”
朱海良愣了愣:“這……不是之前我經常去的那家鋪子嗎?”
“絕對不是,是不是你不知道?”
“這次不是我買的,”朱海良聲音低低的,“這次我下朝急着去衙門,讓小廝去買的,大概是他不知道,或者沒有聽清,所以就買錯了鋪子。”
朱夫人看他一眼,手指輕柔的在他袖口上撫過,聲音也是柔軟的:“是嗎?
最近衙門裏很忙嗎?”
“是有點……”
“忙得連給我買蜜餞的功夫都沒有了?”
“夫人,我……是我的錯,下次,下次我一定親自去,不會讓其它人去了。”
“嗯,那這些……”
“我,我拿去吃了。”
“那怎麼行?”
朱夫人柔柔地笑了,“我都說了不好喫,你還要喫?
我可不想讓別人以爲,我苛待你。”
“怎麼可能?
夫人是天底下待我最好的人了。”
朱夫人輕聲笑了起來,軟軟地在夜色中散開,“你知道就好。”
朱海良沒再多說什麼,時間不早,他起身撲滅了燈,屋子裏陷入一片安靜。
雲景和蘇南衣默契的一起離開,誰也沒有說話。
兩人一直到了無人處,蘇南衣才停住腳步。
雲景問道:“怎麼樣?
你有什麼想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