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衣聽着二夫人這話,心裏火氣達到頂峯。
她慢慢走過去,眼睛逼視着二夫人:“想知道爲什麼?
我可以告訴你。
畢竟,你哪天死都不知道,讓你做個明白鬼。”
二夫人聽到“死”這個字,臉色又白了幾分。
“你知道,被關在這裏的人是誰嗎?
哦,你剛纔說了,你不知道,那我來告訴你,”蘇南衣眼底慢慢凝結了霜,“那是北離王府的太妃。”
二夫人瞳孔如同掀起海嘯,嘴脣哆嗦着說不出話。
“而我,也不是白如華,”蘇南衣一笑森然,“至於我是誰,你也不必知道。”
她話音落,二夫人似失了全身力氣,軟癱在地上。
安安啓動機關,暗室的門緩緩合上。
蘇南衣頭也沒回,轉身就走。
身後,二夫人終於發出一聲淒厲的嚎喊,但被關在暗室之內。
“王妃,這個妖藤怎麼辦?”
“聽二夫人的意思,還有人會來照看,回去請王爺派人過來伏擊吧。”
“是。”
走到暗道,蘇南衣總算鬆了口氣。
太妃平安歸來,她心裏的弦也就能松大半了。
不過,眼下這將軍府裏還有一些未盡的事情要處理,白如華去了姜方碩那邊,這府裏沒有正經主子,總不能一走之了。
蘇南衣回到院中,天也差不多快亮了。
等到天亮,蘇南衣讓安安去把吳嬤嬤叫了來。
吳嬤嬤也聽說了昨天晚上蘇南衣闖進二夫人院子裏的事,正在納悶,現在又被叫了來,心裏忐忑不安。
“吳嬤嬤,本小姐和你開門見山,只想聽你說實話。”
“……是。”
“你兒子是怎麼回事?”
吳嬤嬤身子一震,驚訝地看着蘇南衣。
蘇南衣靜靜回視着她,等她開口。
吳嬤嬤眼淚滾滾,跪下去哭道:“小姐,老奴實在是……”
“不急,慢慢說。”
吳嬤嬤命苦,跟隨老夫人多年,本也沒想着嫁人,那年因和老夫人一起出門時,路遇匪徒,爲了救老夫人,她挺身而出,被匪徒帶走了。
自那之後,她失蹤了一段時間,別人只道她凶多吉少,實則她並沒有死,因爲有了身孕,期待還饒了她一命。
再後來,她找機會逃出,回府向老夫人求救。
主僕二人抱頭痛哭,老夫人派人和她一起回去救兒子,在逃跑途中,孩子被打傷,自那之後,也就有些癡傻。
這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經歷,孩子又癡傻,吳嬤嬤就把他養在外頭,從未對人提起過。
不知怎麼的,二夫人知道了此事,就拿這個拿捏吳嬤嬤。
蘇南衣聽完,心中唏噓:“二夫人有事出府了,短時間不會回來,可能以後也不會再回來了,你不必再擔心,至於你兒子的病,本小姐可以幫你找更好的大夫。”
吳嬤嬤心頭巨震,怎麼也沒有想到,會聽到這樣的話。
二夫人出府了?
她直覺感到不是。
可究竟是什麼?
她也不想知道。
她只知道,或許,這次她的兒子真的有救了。
蘇南衣讓她帶路,去看她的兒子,仔細診病之後,確定這人其實並沒有多麼癡傻,若非是長期吃藥,也不會這樣。
吳嬤嬤如遭受晴天霹靂,左右開弓抽自己的耳光:“我真是沒用!愧對老夫人,愧對孩子,竟然被二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她說着,嚎啕大哭起來。
蘇南衣嘆了口的敢,給她寫了方子,讓她重新去找家鋪子抓藥,不出幾日便能夠慢慢恢復。
吳嬤嬤千恩萬謝,蘇南衣道:“我也要去邊關一趟,即日就動身,府裏的事情交給你處理,賬目我都看過,有問題的做了標註,想必你也能看得出來。
吳嬤嬤抹抹淚:“大小姐要自己去嗎?
路途遙遠的,這……”
“無妨,我自有分寸,你只管把府裏的一切照顧好就好。”
吳嬤嬤見她如今確實不一樣,也不再多言:“是,老奴遵命。”
蘇南衣把其它的瑣事也交代了一下,準備離開將軍府。
她看着安安:“你先回王府吧。”
“王妃,您呢……屬下跟着您吧。”
“不必,我還有其它的事,晚點再回,你先回去,把事情向王爺稟告一下。”
“是。”
安安走了,蘇南衣換回小廝的模樣悄悄出府。
獨自站在街口,心亂如麻。
短短几日,發生這麼多事。
太妃回來了,按說她這些日子奔波的就是這件事,也該去看望一下。7K妏斆
可是……
去了要說什麼?
不用想也能預料到情形。
何必惹得人傷心?
反正太妃的身體她也已經看過,沒有什麼大問題,好好休養幾日也就無礙了。
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太后那邊的毒也起了效,現在都進不去宮,反正雲景手裏也有足夠的解藥。
罷了,她也不必操心那麼多了。
她一邊走一邊胡思亂想,手裏無意識的摸到袖子裏的一樣東西。
拿出來仔細一瞧,原來是那張包藥的紙。
康福藥鋪。
這藥鋪應該和二夫人有所關聯,否則也不會一直給吳嬤嬤的兒子喫那樣的藥。
反正閒着也是閒着,不如過去看看。
按照那張紙上的地址,順利找到了藥鋪所在。
店裏的夥計鼻子孔朝天:“排隊排隊!”
蘇南衣冷不防被推了一下,打量小夥計一眼道:“怎麼?
看個病抓個藥還得排隊?”
“那是當然了,我們康福藥鋪可不是一般的藥鋪,名醫、名藥、名方,我們這裏都有,來看病的這麼多,不排隊行嗎?”
蘇南衣往四周一瞧,來的人還真是不少。
忽然,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慢慢走過去,輕輕一拍那人的肩膀。
正伸着脖子排隊的那位嚇了一跳,一回頭看,蘇南衣頓時忍不住撲哧一聲樂了。
張九的一張圓臉又大又圓,原來有絡腮鬍子,看着還不這麼大,現在沒了鬍子,簡直像膨脹了三圈兒。
張九沒認出她來,擰眉問道:“你幹什麼?”
蘇南衣清清嗓子:“這位壯士,你來看什麼病?
可是看禿胡之症?”
張九瞳孔猶如經歷了一場風暴,盯着她仔細打量。
蘇南衣忍住笑,壓着嗓子說:“你儘管讓他們看,我看他們能說出什麼來,買了藥先別走,在外面等我。”
張九悶聲悶氣:“你還……我爲什麼聽你的?”
蘇南衣漫不經心地說:“你要不聽,也行,不過,要是這裏給你治不好,以後你可別求我。”
張九:“……”
“我能給你治好,真的,”蘇南衣一本正經,“我沒有騙過你吧,力氣的確是漲了吧?”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事,張九差點要炸。
蘇南衣壓下翹起的嘴角:“你放心,我保管給你治好,不過你得配合我,按我說的做。”
張九不想答應,但想想自己漂亮的鬍子,最終還是屈服了。
他哼了一聲繼續排隊。
很快,就輪到他,蘇南衣不動聲色的聽着。
大夫五十來歲,神情倨傲,一手捻着鬍子一手給張九搭脈,好半晌才說:“你呀,這是氣血兩虧,腎虛之症,幸虧你來得早啊,不然以後子嗣都成問題。”
“噗……”不知道是誰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