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景緊緊盯着眼前的蘇南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好像稍微一眨眼,她就又消失不見了。
兩個人正在熱鬧的街頭,一時誰都沒有說話,就這麼互相對視,氣氛有些詭異。
蘇南衣心中暗想,這大概就是報應,剛纔她還喫着瓜子兒,看人家夏染的好戲,現在就輪到自己了,一出門就遇見,這實在是報應來的太快。
她回過神兒,收拾了一下情緒,嘴角揚起一絲笑,看着雲景說:“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王爺,王爺一向可好?
看您精神矍鑠,神采奕奕,應該是過的非常不錯吧?
太妃也找回來了,你們一家團圓,小人還沒有向您恭賀過,實在是失禮!”
她一邊說一邊拱了拱手:“恭喜恭喜,恭喜王爺一家團圓生活,幸福美滿,從此健康安樂!”
雲景的眉心突突的跳,這些話每個字都像是鋒利的針,紮在他的心上。
他咬了咬牙,上前逼近一步,蘇南依舊後退一步。
她越是後退,雲景就越是生氣,忍不住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低聲道:“你究竟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蘇南衣心裏的火氣被這句話徹底的點燃,砰的一聲在心頭炸開,她臉上的笑本來就沒有什麼感情,這下子充滿了冰冷。
“王爺這話說的有意思,可是在下不懂,什麼叫要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我鬧什麼了?
我倒是不明白,想問問王爺,您帶着人當街堵着我,究竟是想要鬧什麼?”
雲景的手指隔着薄薄的布料,感覺到她手腕的纖細,不禁暗暗的心驚,她似乎又瘦了一些。
這個女人始終都不安分,一天都不能消停,明明已經懷了身孕,卻偏偏要把自己折騰成這樣,瘦成這副樣子。
他心裏隱隱冒火,冷笑了一聲說:“如果不是你不肯安分,本王有什麼會派人四處找你,你以爲本王的人都是閒的沒有事兒做嗎?”
“我當然不會那麼認爲,王爺日理萬機,爲國家爲百姓操勞,您的人也都十分金貴,個個都英明神武,以一敵百,所以,還是不要在我一個人身上浪費時間了,我實在承擔不此。
自此之後,我願意去哪兒去哪兒去哪兒,王爺你也忙您的國家大事,咱們各走各路,兩不相欠!”
兩不相欠,這四個字猶如一記重錘,狠狠的砸在雲景的心口上。
他呼吸停滯了一下,半天沒有緩過這口氣來,眼睛盯着蘇南衣,看到她眼裏的決絕,整個人像沉入了谷底,那種無法言說的疼痛,自心底深處蔓延而來,一直像海潮一般吞沒了他。
“你說什麼?
兩不相欠,你我之間,怎麼可能兩不相欠?”
“那好,王爺說,你欠我什麼,我又欠你什麼?”
“別的不說,”雲景緩緩低下頭,目光落在蘇南衣的小腹上。
那裏已經有了微微的隆起。
大概是因爲她太瘦的緣故,身上又穿了太多的衣裳,除非是仔細看,還真的看不出來。
不知道爲什麼,此時此刻,雲景看到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心尖兒某處狠狠的一顫,像是生命中的某些關聯,在這一刻奇妙的就連接在一起。
他一時之間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麼。
察覺到他的眼神,蘇南衣下意識後退了一步,雙手撫在小腹上,眼神中滿是戒備。
看到她的這副樣子,雲景心頭再次一痛,眼神悠深的看着她,嘴脣緩緩動了動,還沒想好要說什麼,蘇南衣斬釘截鐵的說道:“王爺若是想打這個孩子的主意,最好還是算了,這個孩子現在在我的身體裏,他就是我的!
在休書上也隻字未提這個孩子,那也就是說,王爺根本就沒有顧及過他,現在纔想起他,不覺得有些可笑嗎?”
可笑嗎?
雲景覺得自己可笑的,不僅僅是此時此刻的想法,而且包括他近日來所有的想法和舉動。
他垂下眸子,掩飾住眼底的痛意,在擡頭時已經又恢復如常。
“本王從未如此說過,你着什麼急?
這次來找你,主要是因爲母妃,母妃知道你在白府做的那些事情,心中十分感激,對你也很是掛念,一直跟本王說要見見你,當面向你道謝,本王也是沒有其他的法子,所以纔到處找你。
另外,你當初裝扮成小廝,把本王耍的團團轉,難道本王就不能追究一下嗎?
事情辦成之後,你又不辭而別,走的瀟灑,難道不應該向本王交代一下嗎?”
蘇南衣方纔心裏的緊張又緩緩退去,莫名其妙的又涌現出一絲失落感,原來人家說的是這個意思,並非是想要和她爭奪這個孩子。7K妏斆
呵呵,她自嘲的笑了笑,原來不過又是自作多情罷了。
想想也對,這個孩子對於她來說非常重要,可是對於人家來說,未必就那麼重要了,人家身爲親王,現在府裏還有一位王妃,說不定以後還會有側妃,想生多少孩子沒有?
嫡長子,嫡次子,要多少有多少,甚至都可以庶子庶女一大堆,又豈會在乎她這麼一個孩子?
她現在已經被休了,和王府沒有什麼關係,那她的孩子也就是無名無份。
人家好好的王府,把一個無名無份的孩子要回去,那不是榮耀,那是污點。
“原來是太妃的意思,我之前在白家的時候也是無意中才發現了太妃,並非是有意而爲,既然發現了,總不能不救,所以,煩請王爺轉告太妃,這也不是什麼救命大恩,請她不必太過放在心上,既然已經回來,那就好好的休養。”
她的意思說的很清楚,她是不會去的。
雲景聽到她這話心裏也涌起火氣和煩躁:“你的意思就是說,你不會去見母妃,對嗎?
連最基本的安慰,哪怕是表面上的敷衍,都不願意做是嗎?
你就如此絕情嗎?”
蘇南衣直覺得好笑,對於他的指責也是火冒三丈:“王爺說這話不覺得可笑嗎?
究竟是誰無情?
你也好意思說我嗎?
在這方面,我們倆是小巫見大巫吧?
我就算去安慰了太妃,又能如何?
我安慰她一次兩次,能安慰她一輩子嗎?
安慰她,讓她的情緒平穩過渡,這不是王爺你作爲一個兒子應該做的嗎?
你自己惹出了禍,不敢說,不敢承認,反倒讓我一個外人去安慰,你不覺得可笑嗎?
!”
蘇南衣越說越生氣,本來心裏還在搖擺,現在徹底堅定了信念。
“無論王爺說什麼,我是不會去的,你自己做的事兒你自己去和太妃解釋,我把太妃救出來,已經算是償還了之前的恩情,剛纔說過了,以後兩不相欠!王爺也不必再派人四處找我,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