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蘇南衣感覺有點不太自在,轉身慢步往前走,她剛一走,雲景腦子裏一空,神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拉住了她。
好像已經有很久,兩個人之間沒有這樣的接觸了。
在互相碰到的那一剎那,兩個人都情不自禁的微微顫了顫。
蘇南衣低頭看着雲景手握着她的地方,然後又緩緩擡頭,看着雲景。
他漆黑的眸子中神情激盪,像是蘊含了千言萬語,點點的光芒散開,如同星辰。
蘇南衣忽然就想起,之前兩個人一起在外面的時候,是多麼的親密無間。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竟然生疏到了如此地步。
雲景的心裏也很激動,抓着她細弱的手腕,他這才驚覺,蘇南衣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瘦成了這樣。
他一直以爲,她在王府裏,縱然是心情不怎麼好,但生活上肯定是有保障的。
他已經吩咐廚房,變着法的爲她做她喜歡喫的東西,可爲什麼,她還是這麼瘦?
瘦的讓他心疼,忍不住想要狠狠的把她擁在懷裏。
他正要打算這麼做的時候,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
一道身影迅速的閃現,一下子就到了他們的面前,蘇南衣微微愣了愣,看雲景的時候,雲景也有些不太自然。
來的人看到這一幕,臉微微的紅了,有些語無倫次的說:“不好意思啊,表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
顧文遙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雲景的額角就突突跳了幾下,實在是太尷尬了。
忍不住打斷他說:“行了,不必解釋,你來幹什麼?”
“我是有幾件事情想要請教你,我……”
蘇南衣臉上有點發燙,又覺得有些好笑,對雲景點點頭說:“行了,你們去忙吧,我自己回院子,也沒有那麼嬌氣。”
雲景頗爲無奈,好好的,竟然被顧文遙給攪了,他實在心裏沒有好氣,悶聲悶氣的對顧文遙說:“行了,你跟我去書房吧!”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雲景在前面大步流星,顧文遙在後面跟着,垂頭喪氣,像是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
蘇南衣還是沒有忍住,輕輕的笑了幾聲,轉身漫步往自己的院子裏走。
走到半路,就看到夏染和老修正在樹底下的石桌子旁,兩人一邊喫着零嘴,一邊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說什麼。
看到他們倆,蘇南衣就知道,自己也不必再回院子裏去了。
轉身想着他們倆走過去。
“怎麼樣?
真情訴說都說完了嗎?”
夏染笑着打趣。
“你可真不仗義,一個人竟然悄悄的溜走了。”
“那是當然,你們是一家人,我在那兒算怎麼回事兒,總不能打擾你們的溫情時刻,所以,就乾脆來找老修,我們倆抱團取暖。”
老修嫌棄的看了他一眼,抱着零嘴兒的袋子:“我可不想和你抱什麼團,我想和零嘴抱團。
這個東西好喫,等我走的時候給我多買點,路上帶着。”
蘇南衣笑着搖了搖頭:“顧西宸這邊的事兒,暫且不用去理會他。
咱們還是先說一下去天下第一樓的事情,這邊兒不能再等了,後天就是拍賣的日子,咱們再商量一個對策,把他們吸引住,讓他們自己現身才好。”
夏染也收斂了笑容,點了點頭:“沒錯,的確得這樣,我們不能再坐以待斃,必須得主動出擊纔行,我看他們對龍骨很感興趣,要不然咱就從這上面下手。”
若是之前,蘇南衣會毫不猶豫的同意,但是現在他已經知道了關於老王爺的事情,不能這麼自作主張。
雖然她也知道,如果她提出來,雲景一定肯定會同意。
之前,就是雲景自己主動說起關於龍骨的事情。
“龍骨是老王爺留下來的,”蘇南衣壓低了聲音說,“我想他對雲景一定有着非凡的意義,可以用龍骨爲餌,但是不能把這個龍骨拿出去,以免真的發生什麼不測,我不希望雲景對此事有所遺憾。”
夏染和老修對視了一眼,老修摸着鬍子說:“的確是如此,我很想讓陸思源快點好起來,但也不會犧牲別人。
說實話,你們能夠這樣義無反顧,費盡心思的幫忙,我已然很是感激。
我老頭子也知道分寸,不會過分讓你們爲難。”
他本來是想着表明一下自己的態度,不會因爲不拿出龍骨而心存怨恨,沒有想到之前的話都沒有什麼,唯獨這些話讓蘇南衣沉下了臉。
“你說的這叫什麼話?
什麼叫讓我們爲難?
什麼叫需要你來感激?
我們都沒有爲難過,爲了思源的身體,我們不在乎什麼身外之物。
主要是龍骨並非金銀財寶,一定是有特殊的作用和含義,否則的話,驚龍宮也不會對這件東西產生興趣。
即是如此,我們就越不能輕易的拋出去,我想的是,我可以仿造一個出來。”
她的目光在老修和夏染的臉上掠過:“這樣的話,既能夠起到吸引他們的作用,又不會造成什麼遺憾,算是一舉兩得了。”
老修和夏染異口同聲:“還能一舉兩得?
能仿造嗎?”
“我覺得應該可以,以前的時候,我曾經做過人骨和其他獸骨的模型,我猜測應該差不多,龍骨又不是真正龍的骨頭,究竟是什麼樣子,其他的人也沒有見過。”
夏染被她這麼一說,心裏也有了底氣:“那行,你準備這個需要用到什麼東西,儘管說,拍賣那邊的東西我來準備,還有其他的事宜都由我來接洽。”
老修一拍胸口說:“那這中間就由我來跑腿兒。”
他說完又補充了一句:“當然了,我的老臉就得略微的改一改,畢竟現在人家已經盯上我了。”
“對了,”夏染說,“你讓我注意打探的,我已經查過,這兩日還沒有人去買你說的那種藥。”
蘇南衣微微挑了挑眉:“那就是有兩種可能,一方面是他們有自己的藥鋪,或者是自己帶了許多的藥來。
想想也對,如果他們真的背靠驚龍宮,那這方面的東西一定是少不了。
另一方面就是,這個人的內力深厚,還沒有到非用藥不可的地步。
他一定是用自己的內力壓制住了,以爲是尋常的毒,”蘇南衣說到這裏淺淺一笑,這是笑容中透出幾分冷意。.七
“不着急,我們慢慢等,無論是哪一種可能,他們都勢必要露出一些蛛絲馬跡來。”
不錯,當初的時候在那處院子裏,蘇南衣用了一種毒在埋伏中,那個闖入院子的人,中了一點毒藥,只是那種毒看似並不起眼,可能剛開始的時候,發作的很慢。
如果此人內力深厚,那就會更慢,但如果一旦進入體內,就會如附骨之蛆,再想排出,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運氣好的,可以去除五六成左右,但以後也需要長期用藥來壓制,身體體質大不如從前。
如果運氣不好的,就只能排出三成左右,從此纏綿病榻,有可能縮短人的壽命,達十年之上。
除了龍骨之外,這是蘇南衣埋下的另外一個籌碼。
她相信,那個進入院子中試探的人,一定不是個尋常的人。
只要他的身份重要,那麼,天下第一樓的人勢必不會袖手不管。
只要他們一動起來,就會露出痕跡。
在京城中,在北離王府和夏染的眼皮底下,蘇南衣就不信,他們真的能做到了無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