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你的觀點我承認,剛纔我看了也的確起疑了。”
“可你知道出售這份字畫的人的來歷麼?”
凌鋒勾了勾嘴角:“來歷不重要,我只認這些字本身!”
秦先生搖頭一笑,這個年輕人很有本事,目光毒辣至極,不過畢竟還是年輕啊。
他隨即道:“那就是你有所不知,這幅字乃是王家後人所藏,這是敝人可以擔保的。”
“另外這幅字的紙張我們拍賣行鑑定過,的確是跟書聖王羲同一個年代,就連這字跡筆墨也跟紙張同一個年代,這也是我們天辰拍賣行認定這是真跡的原因。”
“是麼?”
凌鋒搖搖頭:“那你們的鑑定水平果然不行啊!”
“什麼……你……”
“住口!”身後武太鬥剛張了張嘴,秦先生就輕聲呵斥,然後看向凌鋒,“凌先生何出此言,可否再行賜教?”
“很簡單,這紙張跟字跡的確是同一個年代,可它們跟書聖王羲活在世上的年份,剛好差了一年時間。”
凌鋒臉上帶着幾分戲謔笑意:“書聖會在去世一年之後復活,再寫下這幅字麼?”
這!
秦先生一愣。
武太鬥徹底忍不住啦,鑑定年份可是他的專長,就算是秦先生也比不過他。
這下子老頭子底氣壯了,站出來道:“年輕人,你簡直胡言亂語!”
“這紙張乃是中宣紙,年代是前朝確鑿無誤!就算是在精密的儀器也只能鑑定到三到五年,怎麼可能將年份精確到一年之內?”
哧……
凌鋒嗤笑:“我說了,你們看不出來是你們水平不行。”
“我看出這張紙晚一年,不是通過分析這張紙的成分,而是僅僅用最簡單的肉眼就可以。”
“你再好好看看這張紙,既然你們都是專家,只要找出書聖王羲的真跡好好對比一下紙張的底色就知道了。這張紙比書聖王羲在世的時候的宣紙要白一度。”
凌鋒這話出來,武太斗頓時心尖一顫,隱隱明白了凌鋒的意思。
而凌鋒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繼續道:“我說一年,就是因爲在王羲去世之後一年,華夏宣紙的工藝剛好改進了工藝。”
“這張紙是江南織造廠試產的工藝,這道工藝也剛好只用了一年,隨後又再次改進,後世的宣紙更加潔白。所以第一年的紙張介於兩者之間,眼力稍弱哪怕一分,而且對這樁被書法界忽略的舊事瞭解不足,就無法判斷。”
“所以,你自詡鑑定大師,卻只會用儀器,而忽略了最紮實的基本功,我說你水平不行,你還敢反駁?”
咕咚!
武太鬥一口吐沫吞嚥之際,背脊的冷汗同時滑落。
而秦先生眼中卻涌起狂喜之色,此刻的凌鋒在他眼中簡直就是稀世珍寶,便是天辰拍賣行之中再多珍品,都比不上一個活生生的大師本人。
這份眼力和見識,配上這等年紀,在他們鑑定行業之中,簡直就是不世出的天才。
宛如天人一般啊!
秦先生長嘆一聲,臉上卻沒有遺憾,而是鄭重道:“凌先生,您說得對!這字的確是僞作,您的造詣令秦某人歎爲觀止,心服口服!”
秦先生這話出來之後,全場死寂一片,此刻若是一根針落在地上,都絕對清晰可辨。
凌鋒剛纔說出的那種令人驚歎的鑑定方法,就令在座的行家目眩神迷。
而秦先生的肯定,更是瞬間讓凌鋒的話得到驗證。
所有人都有些懵了。
誰能想到這麼年輕的小子,居然會有這等造詣?
天辰拍賣行的武太鬥都被他辯駁得啞口無言,面泛羞愧之色?
只是凌鋒依然十分淡定,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好了既然你們承認這幅字是假的就好,反正就幾百萬,我就不跟你們計較了。”
凌鋒撇撇嘴:“不跟你們說啦,我還要回去陪老婆!”
說完,凌鋒就微微提起一口氣,準備直接跳上二樓。
“凌先生,請留步!”
秦先生見狀趕緊叫住凌鋒,一臉真誠地來到凌鋒跟前,激賞地拉着凌鋒的手:“凌先生,今天的事情是我們天辰拍賣行有錯在先!”
“我們天辰拍賣行的規矩,數百年都絕不售假,今天的確是敝人學藝不精,但絕非有心矇騙。”
“嗯嗯,沒事,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凌鋒覺得這個秦先生說話還挺客氣,他自然得饒人處且饒人。
秦先生頓時鬆了口氣,道:“不過我們錯就是錯了,不如這樣!”
“敝人知道您葉家的葉老先生鍾愛書法,正好敝人那裏還有一副珍藏。若是凌先生不嫌棄,就成人之美送給老爺子。也算是我天辰拍賣行作出的賠償,如何?”
“哦?這樣也對,你們學藝不精就當給我交學費了。”凌鋒撇撇嘴道,“那就給我爺爺拿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