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掛着圓圓的月亮,兩人在小街上靜靜地走着。

    忽然,亮輕聲地問:“你在想什麼?”

    “沒想什麼。”我回答。

    她又不再說話了。

    回家的路本來很長,但現在有亮作伴,竟是轉眼便到。

    那怕再不捨得,我也只有把她的手放開了。

    我心裏很清楚,她從來不屬於自己,更令人無奈的是,我也一直屬於別人。

    故事很簡單,我們相識在少年時。老實說,我們算不上什麼閨中蜜友,也常各自忙各自的功課和

    戀愛。但兩人走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題。

    時光荏苒,一回頭,已是十年。

    這些年來,追求亮的,有男人,也有女人。別誤會,她與美人的距離還挺遠,最多搏得“五官端

    正”的形容詞。但她的個性實在可愛,爽朗率真,還帶點小胡塗,像她的名字一樣,明明亮亮的

    教人心裏喜歡。

    我心裏很清楚,自己一直愛着的,是她。

    別問我怎麼不鼓起勇氣去追求她?

    怎樣追呢?我完全沒有慨念----從來都是別人追求我的。

    我怕給拒絕,怕給當笑柄,怕兩人頓成陌路人。

    我好不容易纔說服自己,兩人好好地當一輩子朋友。

    誰知道,她突然告白了,還說早已愛上了我,只是沒勇氣開口。

    我來不及驚喜,卻馬上回過神來----天,她這是什麼意思?她根本不是自由身。

    我問她,那她的女伴怎麼辦?

    她沉黙了。

    我氣得發笑----她心裏究竟在想着什麼?想一腳踏兩船?想我當小三?

    她說不是這個意思,卻也說不出一個具體意思來。

    我猜她的心事----也許,她想先確定我們之間是可行的,才與女伴說分手。

    爲了未可知的將來,放棄在手的幸福,這是不化算的事,她不是笨蛋,她不打沒有把握的仗。

    這實在不是一個成熟的人應有的承擔,她只想着萬無一失。最好的是,還有回頭的餘地。

    這分明是一個自私得透了頂的人,也可以美其名是一個被寵壞了的孩子。貪心地要求不屬於她的糖果。

    卻從不打算乾點什麼去得到,只盼望着別人的給予,還橫蠻的認爲這是她應該得到的。

    這種人,應該給放逐到孤島上。不要讓她持着可愛,胡亂糟蹋別人的心意。

    我很生氣,她太自以爲是了。她怎麼會認爲我會這麼笨,願意爲她付出這麼多?做第三者,要犧

    牲多少尊嚴?像是死了一次的再世爲人。怎麼會輕易再踏入陷阱?

    我應該斬釘截鐵地拒絕她,但話到脣邊,竟出不了口。

    也許,在內心深處,我也有着這樣邪惡的念頭。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曾經擁有,無悔今生。

    但我再仔細一想,又膽怯了。

    ----“相愛很易,相處很難。”這個老話老得不能再老,卻是比“太陽從東邊升起,西邊落下”

    更經得起驗證。

    兩人一旦開始了,便沒有退路可言,不成功便成仁。

    只要一直不開始,兩人便永遠擁抱着一個永不醒來的美夢,一場永不落幕的好戲……

    “晩安。”亮順手拈起我額前亂了的髮絲。

    “晩安。”我下意識躲了開去。

    亮抿抿嘴,轉身走了。

    我輕輕關上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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