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由李策提醒,再去回想,確實處處都是疑點。
李策問道:“義母,當初那些借條,還在不在?
此事……我想細查一下。
我跟君瑜再怎麼擰巴,終究是兄妹。
嫁人這種終身大事,不能草率。
她再怎麼誤解我,我這個當哥哥,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她往火坑跳。”
“在的,我收拾得好好的。
你等着,我這就拿給你。”
此事關係到沈君瑜一輩子幸福,蘇蘭也是着急了,連忙進房間,翻箱倒櫃,一會兒就取出一疊借條,遞給李策。
李策掃了一眼,這些借條數額加起來,大概四五百萬。
對於當時已經陷入絕境的義母和君瑜來說,確實能夠把她們逼死。
若這些借條是真的,蕭海再怎麼得罪他,冒犯他,看在他算是救了義母和君瑜一命的份兒上,李策都可以忍他。
但若這些借條壓根就是假的,是他自導自演,設局贏取沈君瑜的芳心,那蕭海這小子——新仇舊賬,可就得一次性跟他算清楚。
“義母,此事我會仔細去查,你就暫時別告訴君瑜丫頭,若無貓膩,我這個兄長送她風光出嫁,若有貓膩——長兄如父,我自然要做些事情,義母倒是會支持我吧?”
“若此事從頭都是蕭海這小子,在設局騙我們孤女寡母,那這孩子做人可就有大問題了,我當孃的,哪能把自己閨女兒往火坑裏推?”
她看着李策,滿臉的心疼:“策兒啊,你這孩子,自小就心寬。
對君瑜更是沒話說。
其實義母知道的,我們在一起生活的十年,君瑜這丫頭,不知道給你受了多少氣。”
“這丫頭自小就在誤解你,這二十年來,她怕是連哥哥都沒叫過你兩聲。
策兒,你委屈麼?”
她抓住李策的手。
“委屈什麼。”
李策笑了笑:“要沒有義母跟義父掏出心窩子的待我,視我如己出,教我做人的道理,我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麼模樣呢,當哥哥的嘛,哪能跟妹妹一番見識。”
“哎——”蘇蘭又是嘆氣:“只希望君瑜丫頭,終有一天,能明白你這哥哥的一番苦心。”
“義母,那今天就這樣。
我先走了。”
李策回到自家別墅,喚來商紅葉,把那些借條給了她。
“紅葉,借條上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叫影衛全都給我抓起來,有些事我要問問他們。”
商紅葉便去辦。
然後郭破這小子走進客廳,見了李策,跟他行禮。
“先生,有件事想跟您講。”
“講。”
“先生,我想……請個假,回趟家。”
李策有些愕然。
郭破家裏面的情況,他早就問過。
是河間一個傳承十分古老的武道世家,家學淵源。
這小子十五歲離家,是因爲跟家裏鬧了很嚴重的矛盾。
問他是什麼矛盾,卻打死不說。
李策也就再懶得問。
十五六歲的男孩,處在人生中最叛逆的時期。
跟家裏鬧掰了,太正常不過。
郭破十五歲跟隨李策,一跟便是五年。
一次沒有回過家。
“你這臭小子,是該回家看看了,打算什麼時候走?”
“先生,就明天吧。
一月之後,我再回來。”
“那便明天,回家了,可別跟你父親再槓起來。
伯父若說你幾句,你就應着。”
李策囑咐。
郭破梗着腦袋,沒有迴應。
“這是命令。”
“遵命!”
郭破昂首挺胸,將身體抖得跟標籤也似,敬了個軍禮。
“那今晚……咱哥幾個就喝個酒,給你送行。”
李策拍拍這小子的肩膀。
……當天晚上。
李策、商紅葉、郭破、剛剛痊癒的高長恭,便湊在別墅後花園,一邊烤燒烤喫,一邊喝酒。
李策負責烤,商紅葉給他打下手。
郭破、高長恭這倆臭弟弟負責喫。
一邊喫一邊點贊。
“小郭,那有一句說一句,咱家先生不僅會下廚,還會針線活兒。
行軍打仗時,把鞋穿壞了,先生可沒少幫你縫補吧。”
“高哥,我覺得除了生小孩,先生什麼都會。
就說這針線活兒吧,先生就比紅葉姐厲害好多。”
“傻狍子,你也不想想,你紅葉姐可是能扛着巴雷特打飛機的女人,能像江南水鄉的小娘子般,沒事兒就研究女紅麼?”
李策聽到這裏,忍俊不禁。
“你們紅葉姐打飛機確實厲害。”
他是親眼見過他這個女侍衛長,扛着一把重型巴雷特,轟下來兩輛阿帕奇武裝直升機的。
高長恭便開始嘿嘿直笑。
郭破這單純孩子,不知所謂。
接着反應過來的是商紅葉,臉頰變得緋紅。
狠狠白了李策兩眼。
然後李策也反應過來。
好尷尬。
“來來來,喝酒。”
連忙招呼大家湊過來喝酒。
天策府喝酒的規矩,自然是要先行酒令。
“第一杯,敬天上的英靈!”
“敬定國公徐文長,敬少保于飛廉,敬冠軍侯霍承光……敬這些閃耀於帝國曆史長河的不朽戰神!”
“第二杯,敬地下的忠骨!”
“敬戰死在莽蒼山的兩千五百三十四弟兄,敬埋骨捕魚兒海的一萬六千八百五十七袍澤……敬天青!”
“第三杯,敬世間的良心!”
“敬我們頭頂的星空,敬這片養育我們的土地,敬所有十年飲冰、熱血不涼的軍人!”
酒杯碰在一起。
連幹三杯烈酒。
再慢慢喝。
喝到所有人都差不多醉了,商紅葉跟李策說道:“先生,大家都這麼高興,要不我給您表演個節目助興?”
高長恭道:“紅葉姐,您還會表演節目?
這天上也沒有飛機給你打啊。”
“滾!”
商紅葉狠狠白了沒節操的蘭陵小太爺一眼。
高長恭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嘴碎。
這位小姐姐發飆,先生都不敢惹,更何況他這個臭弟弟。
“讓你們開開眼界。”
商紅葉揚起天鵝般修長的脖頸,在花園中擺了個姿勢,舒展開曼妙修長的身姿。
翩翩起舞。
身姿柔軟,眼神如月色。
誰能想得到,這位天策府女特務頭子,還有這手絕活?
這是古典舞。
具體什麼舞蹈,李策不知道。
但他確信,商紅葉絕對是練過的。
沒有十年以上的舞蹈功底,擺不出這樣的架子。
他覺得十分驚豔。
高長恭壓低聲音跟郭破說道:“小子,有沒有覺得,紅葉姐最近有些古怪?”
“古怪?”
郭破仔細一想:“是有些古怪……高哥,你比我聰明多了,別繞彎子。”
“紅葉姐喜歡先生,卻又不跟先生說。
先生又是個榆木腦袋,她不說,先生又怎可能知道?
哎,這男女之間的事,給他倆搞得也忒複雜。”
高長恭翻了翻白眼:“話說回來,咱天策府若真要找一位主母,有人比紅葉姐更合適麼?”
郭破道:“那肯定是紅葉姐最合適。
紅葉姐要是跟先生成了,誰管她什麼南水兒北水兒的。
咱紅葉姐長得又不比她差,還能扛着巴雷特打飛機。”
高長恭深以爲然:“小郭,這纔是重點。
連先生都誇紅葉姐打飛機特別厲害,南水兒拿頭跟紅葉姐比!”
商紅葉在月色中,跳完一整支舞。
臉頰緋紅,秀色傾城。
這一刻的她,擁有不輸給任何人的美。
如此這般,動人心魄。
……第二天一大早,郭破便動身離開。
又是波瀾不驚的兩日過去。
昨夜大雪,今日放晴。
一大早李策便起牀。
今天便是沈君瑜大婚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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