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了那幾個夢，寒窗苦讀的少年以及無權無勢時爲楚白定下承諾的少年，還說什麼倘若失約便以死謝罪，還有他一步一步向上爬所受的屈辱以及現在爲垵國所犧牲。
在垵國，公主能活丞相不能活。
因爲丞相纔是垵國的命脈所在。
因爲丞相纔是長安所忌憚的人。
也因爲公主有將軍的庇護！！
我彎腰抱緊他，“從霜你不要離開我！從霜你離開了我怎麼辦？你不許失約！你說過會陪我一輩子，生生世世你都是我的臣！！”
這些話定是楚白上一世說過的！！
他擡手想摸我的臉，似乎看見自己的掌心裏都是血所以頓住了，我握住他的手掌貼在自己的臉頰上面聽見他笑盈盈溫柔的嗓音說道：“臣是殿下的臣，今生來世都是殿下的臣，這輩子下輩子都是殿下的臣，所以殿下勿要懷疑臣的心，今生作別，殿下勿傷心。”
我瘋狂的流着眼淚，心底的感情在漸漸的破開，那是屬於楚白的，可我也清楚那份感情也是屬於我的，我不能否認我愛過眼前這個男人，“從霜，是我無能守不住你，也是我無能……等來世，我定用一切守護着你。”
我定用我的一切守護君慕白。
可是我給不了君慕白愛情。
這也是讓我絕望的點。
“小白，替夫君好好活下去。”
他的胳膊緩緩垂下，我驚愕的盯着他蒼白的臉，所有的感情破土而出，我的心似乎被一隻手狠狠地拽住，我轉過身驚恐的盯着上霽，“將軍，我好像被人放在了冰窖中。”
周身全是嚴寒絕望。
上霽眸心幽沉，站在原地握着劍柄冷冷的盯着我，我抱緊丞相，彎腰用自己的臉頰貼上他的臉，他的臉冰冷，我突然又想起了君慕白，“慕白哥哥……是慕白哥哥啊！！”
丞相就是慕白哥哥啊！！
我不知道是我的感情還是楚白的感情在作祟，我現在難過到快要窒息，身體趴在地上抽搐的厲害，上霽站在原地任由我如此。
我腦海裏又想起了一些聲音——
“殿下，臣身份低微。”
這個少年很想擁有那個尊貴的人。
可是他內心充滿了卑微。
所以他一直拒絕着她。
在後面避無可避的時候他許下承諾，“那麼給臣四年時間，臣定會在殿下二十歲之前迎娶你，倘若違約，臣便以死謝罪。”
大婚之時他說，“殿下，臣來赴約了。”
……
我難過的厲害，上霽身側的上斐過來扶着我的身體安慰道：“公主，丞相是你們垵國神一樣的存在，是垵國百姓的信仰，所以他必死不可！可是公主，將軍願意放你一命。”
我爬過去抱住上霽的大腿，“將軍，我好難過，這是控制不住的難過，內心好似是空蕩蕩的！將軍你救救我！你幫我過這個坎！”
上斐錯愕，“公主與將軍很熟？！”
上霽垂眸，“公主方纔不是說想要丞相生生世世做你的臣嗎？那又何必需要本將軍！”
那是楚白說的！！
是上一世的原話！！
這是我無法控制的。
倘若可以，我不會當着上霽的面故意說這些讓他難過的話語，可是我別無選擇！！
“將軍，你救救我！！”
上斐更加錯愕，“將軍是在置氣？”
楚白自然恨！！
可是我不恨！！！
我頂多難過到絕望。
可不會對將軍有怨恨。
因爲我一開始就說過這是國命。
將軍也是軍令難違。
上霽掌心緊緊地握住劍柄，我抱緊他的大腿尋求着安撫，“將軍，我真的好累啊。”
我的眼睛一直望着丞相。
他死了，因爲我和我的國而死。
我的慕白哥哥因爲我而死。
上霽終於心軟，他彎下腰將我穩妥的抱在懷裏，我喉嚨有腥味，忍了忍，沒忍住吐了上霽一身，隨後在他的懷裏暈睡過去，在意識徹底消失之前我似乎聽見一抹悲傷的語調道：“你方纔對丞相說的那些話處處傷我的心，我心底篤定的果然沒錯，只要你一靠近他你就是他的，你曾經說的喜歡我那也是你拿來哄我的！你還真是把我拿捏的死死的！”
“將軍，這個時候別喫醋了。”
……
“將軍，公主心存鬱結難以釋懷，能不能醒也只能看她自己願不願意醒，在下開幾方調理的藥，讓公主每日服下有助於她清醒。”
我醒了，就是睜不開眼。
“上斐，我們回國。”
“將軍，你這剛攻破垵國就……”
上霽吩咐道：“讓副將接管。”
我醒的那天上斐出現在我的身邊，我說的是已經成爲鬼怪的上斐，他坐在馬車裏磕着瓜子道：“心裏很難過吧？丞相的死只是第一步，楚時光，你還會親手送將軍入地獄。”
我喃喃道：“我想回家。”
上斐翹着二郎腿，“暫時沒可能。”
“我只是想知道曾經發生了什麼！沒有說過要經歷這些！我雖然一直都知道丞相遲早都會死，我以爲我會很平靜的接受，可是沒想過他就是君慕白，也沒想過楚白的感情會影響我！上斐我求求你了，你要報復我隨你便是，你就讓我離開這兒讓我回到家裏吧！”
一個君慕白就已經夠我受的了。
我真的無法再親眼看上霽入地獄。
而罪魁禍首就是我自己。
“你是想逃避嗎？”上斐問。
“我只是不想做傷害將軍的事情。”
上斐冷漠的提醒道：“已經傷害過了，這兒雖然是夢，但是與上一世是一樣的經歷。”
這兒是夢，並不是真的曾經。
頓了頓，上斐輕道：“你放心，我不會放你離開，我要讓你看看你曾經是如何傷害將軍的，也不僅是這一世，幾世你都是罪人！”
我絕望的問：“你什麼意思？”
我好像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曾說過將軍幾世都是英年早逝，爲何英年早逝都是因你而起，你一直都是一個罪人，自私自利的罪人，而將軍從沒有虧欠過你，即便是身爲楚靳蕭時……他那樣待你也是你前世欠下的債，你不過是在還債而已。”
“上斐，你少說些有的沒的！我纔不管前世如何，但我楚時光至今都沒有對不起誰！”
上斐悠悠道：“前世的你與今世的你都是你啊，你不想承認自己做過的事就否認自己的存在嗎？楚時光，你還真是善於逃避啊！”
我憤怒道：“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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