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美妝系統發家史 > 第1章 第一章
    第一章:

    宛城南市,斜柳巷后街。

    初夏時節,朝陽雖未升起,幾縷泛金的晨光已經灑在後街那老舊的青石板路上,老院房頂黑瓦間的煙囪依次飄出炊煙,平民百姓家的婦人婆子們都已經洗漱完畢,正生火做飯。頭戴草帽的老漢坐在板車上,腳上趿着晃晃悠悠的草鞋,趕着騾子慢慢經過後街巷口。板車在石板路上微微顛簸,老漢正感慨這后街是多麼寧靜祥和,街後突然穿過幾道震天的罵聲,差點把他震下板車。

    “瞎了眼的臭賤人,幾輩子造孽投胎當了婊/子……老婊/子你有本事出來啊……你有本事當着老孃的面兒倒髒水啊!”

    罵人的劉寡婦今天依舊中氣十足。她今年三十好幾,膀大腰圓,粗聲大嗓,擅長罵街。街坊鄰居每天看着她罵人時揮手跺腳間的架勢,覺得劉寡婦不能在邊關大軍前頭怒罵退敵,實在是可可惜。

    劉寡婦罵街的原因要說到幾天前。香風樓裏伺候老鴇的龜奴出來倒夜香,那龜奴偷懶,沒走到后街的髒水溝,直接把夜香倒在了劉寡婦院門外的牆角。劉寡婦正奇怪怎麼每日聞到門口有一股騷味,那一日正好撞了個正着。

    龜奴忙不迭的跑回院子去,關上後門,當了個縮頭烏龜。劉寡婦只道是青樓老鴇故意膈應她,指使人在她門外倒夜香,氣的炸開了天。於是連着幾天,劉寡婦每天卯時準時出門,對着香風樓後院的小門罵街,髒話翻着花串成串的說,一句話後必帶上某些不堪入耳的器官,周圍偶爾有人路過也都繞的遠遠的,誰敢過去勸那髒話就粘在誰身上。

    頭先兩天早上,香風樓老鴇聽見罵聲後腰帶不繫頭髮不梳,開了後窗就往下破口大罵,整條街都能聽見她們倆炮仗般的對罵。那劉寡婦倒好,每天天一黑就吹燈矇頭大睡,老鴇晚上還要做生意接待客人,每天捱到丑時才睡覺,這兩日到了晚上就哈欠連天,眼皮打架,實在扛不住。

    三天後,老鴇自行歇戰,劉寡婦一個人依舊在門外罵的起勁兒。

    夏螢早就在一片罵聲中醒來,她住在香風樓後院的雜役房,離後院的牆最近,聽那罵聲聽得清清楚楚。

    她坐起身用力搓了搓臉,接着目光炯炯的看了看周圍,只見到老舊的木架子牀和破了幾個洞的灰青色蚊帳,她身邊還睡着個十三歲大的女孩,留着口水,睡得髮髻松亂。屋牆邊立着掉了漆的木衣櫃,旁邊有兩個碰缺了角的舊紅木箱,牀邊有倆舊黑木板凳,外間的木板牀榻上還睡着兩個女孩,時不時發出幾聲鼾聲。

    夏螢眼中的光突然就暗了下去,緊接着嘆了口氣,今天依然沒有穿回現代世界。

    她原本是個二十幾歲的現代單身女青年,普通的小白領一個,空有一顆開奶茶店創業的心,卻只落個朝五晚九的社畜命。二十多天前的那個週末,她就是熬夜追了個古偶劇,不知道惹到了哪種神祕的穿越力量,就這麼穿到了古代,沒有一絲絲心理準備。

    夏螢還記得她剛穿來時的光景,那時她就躺在後院那個昏暗陰森的柴房裏。她迷迷糊糊的擡起手,一摸牆就摸到個乾癟的蟲類屍體。嚇得她小心肝一顫,悶哼着睜大了眼,等她看清周圍的環境,就開始頭皮發緊。

    她不是睡在自己乾淨溫馨的小臥室裏的嗎?這是什麼鬼地方,泥土牆,蜘蛛網,旁邊堆着大捆大捆的木柴,還有些破布鋤頭之類的東西,難道她一覺回到解放前了?難道她被人綁票到山溝溝裏去了?命運啊,你終於把我關進小黑屋了麼?

    夏螢稍微清醒之後,腦海中突然開始浮現一些斷斷續續的記憶,雖然她覺得這像是在做一場怪夢,但糟心的事實是,她真的穿越了。

    跟據原身的記憶,夏螢判斷這裏是個架空古代世界,而她在的房間乃是一座妓院的舊柴房。原身名叫如花,是個名叫九孃的青樓女子的女兒,今年也才十二歲。如花的生母九娘去年大病一場死了,今年春天如花也得了怪病,高燒不退,口吐胡話,眼看着就不大行了。沒人願意出錢給她請大夫醫治,老鴇怕她把病氣傳染給別的丫頭,就派人把她丟到柴房去了。此後每天只有一個相熟的粗使丫頭看望她,順便帶些米粥。

    這原身估計是病重身亡了,所以她現在才頂替了人家。夏螢轉念一想,她就是熬了個通宵,她在現代的身體不會已經猝死了吧。想到這兒夏螢瞬間就不淡定了,她想要翻身起來,可這身體像是大病初癒,極爲虛弱,連起牀的力氣都沒有。

    夏螢動了動嘴,嗓子乾啞的連發聲都困難,她又嗅了嗅周圍,發覺自己身上有股發酸發黴的味道,像是很多天沒有洗澡了。

    天耶,她是造了什麼孽。

    夏螢一時間鬱悶憂傷不已,接着閉眼睡覺,指望一覺再睡死穿回去。但是剛到了夜裏,她肚子就咕咕作響,胃酸翻江倒海,恨不得連腸子都消化掉。夏螢以前節食減肥過,但從來沒堅持過一天,就是因爲受不了飢餓的滋味。如今她餓的抓心撓肝,心態極其不好,她暗戳戳的想着老天無眼啊,老孃就算是死也要喫山珍海味鮑魚鵝肝撐死,餓死簡直是對她人格的羞辱。

    過了沒多久,夏螢閉眼默唸道,老天爺啊,一個無神論者在此誠懇哀求,打發點喫的吧,包子饅頭什麼都可以,她不挑的。

    此時,柴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穿着藍花底舊布裙的女孩拿着燭燈來到柴房。女孩長相普通,小眼睛塌鼻子,溜肩配上小臉,也有些面黃肌瘦,看着也就十二歲左右。女孩見夏螢眨着眼睛醒了,高興的扶夏螢坐了起來。按着原身的記憶,這女孩叫片兒,比如花大兩歲,正是那個常常關照如花的丫頭。

    片兒以前伺候過如花娘親一陣,跟如花自然也熟稔。兩人如今都是身世可憐,無父無母之人,平日裏就像是姐妹一般。只是如花先前笨手笨腳,幹活經常出錯捱罵捱打,而片兒每天也自顧不暇。這次如花大病了一場,被丟在這柴房裏聽天由命,片兒雖然想請大夫,可她們都是粗使下人,口袋沒幾個錢,郎中大夫凡是出門問診都要多給些銀錢,且他們也不大愛到青樓來。

    片兒看着夏螢,突然聲音哽咽的說道:“如花,你病了這麼些天,可算好了些,我還擔心你就這麼……”

    夏螢嘴角抽了抽,這位小妹妹,你擔心的沒錯,你那苦命的如花妹子估計已經一命歸西了,現在你面前的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女青年。

    片兒自顧自的欣喜了半天,想起自己還帶了一碗粥,連忙揭開布遞過去。

    夏螢餓的不行,接過碗後就幹了半碗粥,然後眼淚就流到了心底。

    這粥裏有一股子濃厚的焦糊味不說,居然鹹得齁死個人。回想當年在大學食堂,她對那兩塊五一碗的玉米粥紅豆粥不屑一顧,沒想到現在居然淪落成喫這種原始黑暗料理。但如今她餓的兩眼發黑,只得閉着眼睛嚥下去。

    片兒看着夏螢大口大口的吞粥,居然問了句:“這粥味道怎麼樣?”

    夏螢答道:“還行,就是有點鹹。”

    片兒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我看那粥涼了就把它放火爐上熱了下,沒想到底子一下子就糊了,又怕味道不好,所以偷了些鹽巴加進去……”

    “片兒姐,多謝了。”夏螢遞迴空碗,扯了扯嘴角。原來不是粥的問題,是人的問題,她砸吧砸吧嘴裏未化盡的鹽巴,暗道她應該留一口給片兒嚐嚐的。

    片兒伸手把碗接走,“如花,你病好了就好,今晚還是好好歇着,明天我再來找你,帶你到鶯兒姐那兒去說一聲。”

    夏螢點了點頭,目送她出去。

    晚間,夏螢在黑暗的柴房止不住嘆氣,她認真的給自己做心理建設,算了,她到底是個貪生怕死的人,既然不敢死,就只能認命活下去,就算變成了丫頭如花,也要想辦法活下去。

    第二天醒來時,夏螢已經重新振作,昨晚一大碗鹹糊的粥沒白喝,她已經有力氣自己爬起來。她摸了摸現在的小身板。原身十二歲的年紀,身板摸着只有十歲左右,明顯是營養不良,身上穿着褐色的舊布衣,袖口都爛了邊。記憶裏如花五歲之前日子還算過得不錯,她孃親那時在青樓的恩客還不少。五歲之後,她孃親得了場怪病,面容漸漸枯槁,也招攬不到客人,後來如花小小年紀就被支使着幹些粗活混口飯喫。

    夏螢感嘆着古代底層女性的悲慘命運,自己試着在柴房裏走了幾步,雖然腳底還有些打飄,但她也沒覺得頭疼腦熱,看來原身先前的病已經都好了。不料這時她腳踝一歪,差點摔倒。她連忙雙手扶牆站穩,俯身時脖頸間露出一個黑繩吊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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