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一弦一柱憶錦瑟 >第八章 首嘗宮鬥
    果然,大家打開房門,正準備出來看熱鬧呢,就見到福順披着外衣,怒氣衝衝的從對面走過來。

    “你們這些小崽子,三天不打,都敢上房揭瓦是不?大晚上的不睡覺,都幹嘛呢?”福順氣的滿臉通紅,指着其他房間探頭探腦的人,“都給我滾回房間睡覺去,再讓我看見你們,就全去後院跪着,以後都別在屋裏睡了。”

    這一陣呵斥嚇得大家連忙把門關好,不過卻也沒有散去。

    衆人都聚集在各自門前,紛紛蹲下,耳朵貼着門縫,在屋裏繼續聽熱鬧。

    福順瞧見大家都關上了門,也沒再多管,走到錦瑟他們的房間門口,一腳踹開屋門,看見這滿地狼藉。

    “你們這屋子是遭了賊了嗎?都幹什麼喫的,大晚上鬧什麼呢?”

    柳三和喬束剛纔被櫃子砸懵了,想不通陰陰躲這麼遠,怎麼還是被殃及到了,此時還跪在牆角,眼神有些茫然。

    而朱啓和劉楠則是被這突如其來的一番變動嚇呆了,尤其是劉楠,此時已經忍不住雙腿打顫。

    錦瑟躲在一旁偷偷提了提嘴角,醞釀一下情緒,準備開始自己的表演。

    “福公公您一定要替錦瑟做主啊!”還未等錦瑟開口,就聽見一陣哭喊,單聽這聲音就知道說話的人一定是委屈極了,簡直稱得上‘聞者流淚,見者傷心’。

    只見絲竹上前一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方纔錦瑟陪奴才罰跪回來,剛進屋子,劉楠就吩咐我們去給他洗腳和鋪牀,錦瑟好心,先扶我到牀上坐好,可是劉楠卻嫌錦瑟動作慢,對錦瑟是一頓訓斥,還上前將錦瑟一把揪起,摔到牆角。”

    絲竹邊說邊抹淚,“天可憐見的,錦瑟年歲最小,本來身子就弱,怎能夠反抗,這麼一摔就直接被扔到了櫃子上。福公公您看這櫃子都到了,可想而知劉楠是用了多大的力氣。”

    錦瑟看着絲竹這一通聲淚俱下的演說,瞠目結舌,震驚到連情緒都忘記醞釀了。

    乖乖,一直以爲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的絲竹是朵白蓮花,沒想到他這扭轉乾坤、將自己變成一個不折不扣的受害者的能力,真是配得上年度黑蓮花獎項。

    “我沒有!福公公,您可千萬別聽這小崽子亂講。”

    劉楠慌忙上前解釋,一把拽住福公公的衣袖,“公公,我可是從晉南皇宮裏來的,如何能做這樣的事,是這崽子胡亂攀咬。”

    “你是沒有吩咐我們給你洗腳鋪牀,還是沒有斥罵錦瑟,或者是你不曾把錦瑟摔到牆角,撞倒櫃子?”絲竹停止哭泣,擡起頭直視劉楠。“滿屋子的人都可以爲我作證,這些都不是我胡亂編排的。”

    錦瑟聽着絲竹不卑不亢的三連問,實在忍不住想爲他豎兩個大拇指。

    邏輯清楚,情感飽滿。絲竹啊絲竹,沒想到你居然這麼棒!

    錦瑟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自己此時此刻可不能掉鏈子。

    這麼一掐,錦瑟眼淚就流了出來,再把頭低下些,跪在地上悄悄落淚,一個受到欺負卻不敢直言的可憐形象就誕生了。

    怎的,誰還不是個演員了?

    福順瞥了一眼跪在地上默默哭泣的錦瑟,擡了下眉毛,轉頭看向朱啓。

    “你說說,是這麼回事嗎?”

    朱啓聽聞,連忙恭敬垂目,“當時事情發生的太快,恕小的沒有及時制止。不過絲竹剛纔所說的這些,劉楠確實都做過。”

    “朱啓,你胡說八道。”劉楠憤然看着朱啓,他怎麼也沒想到同樣是晉南皇宮而來,朱啓居然不幫着自己說話。

    “我從不妄言,望福公公陰察。”朱啓頭都不擡一下,並不理會劉楠的怒火。

    福順聽後點點頭,朱啓是個穩重的,再擡眼看向跪在一旁瑟瑟發抖的柳三和喬束。

    柳三和喬束接收到朱啓的目光後,連忙磕頭。

    “回…回公公的話,確…確…確實如…如此。”二人由於這一陣變動早已嚇破了膽,話都說不利索。

    劉楠看着平時對自己畢恭畢敬的柳三和喬束,此時都敢這樣說,氣的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指着他們倆破口大罵,“你們兩個小雜碎,居然也敢栽贓我。”

    話還沒說完,就被福順一腳踹翻在地。

    劉楠自知失言,倒在地上面色煞白,嘴巴哆哆嗦嗦的看向福順。

    福順居高臨下的看着他,高聲斥罵:“在我面前都敢如此大放厥詞,說話不乾淨,以後哪敢叫你去伺候主子,萬一在主子面前嘴裏噴糞,還以爲是我這監欄院沒教好你,到頭來遭殃的可是我。”

    劉楠臉色慘白,冷汗已經打溼了衣背,可此時已經顧不上了。

    他慌亂的爬向福順,抱住福順的褲腳,“福公公您原諒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一邊說着,一邊不住的磕頭。

    福順懶得理睬他,腳用力一擡,甩開了劉楠的手,順帶着將劉楠又踢遠了些。

    他今日冷眼旁觀,早已知曉眼前的事情經過。

    自己也是從小太監一步步過來的,自然知道劉楠是在欺負比自己年歲小的太監,在這宮裏,這樣的事情再常見不過了。

    可是沒想到劉楠居然這麼蠢,所做之事都被人揪着錯處不說,且同屋六個人,竟然沒有一個人是站在他這邊的。

    可見他平日裏爲人處事有多麼糟糕。

    在者說,劉楠可以以大欺小,可千不該萬不該,不該仗着自己是晉南皇宮的人,以此爲理由來欺負人。

    皇帝陛下攻克後涼國,遷宮到平京,都需要以禮相待後涼國這些願意臣服的官員民衆。何況劉楠一個奴才。

    皇帝想要兩國統一,想要收復民心,讓兩國和一變成萬民所向之事,那麼陛下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晉南國人凌駕於後涼國人之上。

    更別說一個太監藉着晉南的名頭,以此仗勢欺人。

    若是小打小鬧也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晉南是戰勝國,有點優越感也是情有可原的。可這劉楠確偏偏認不清,完全不知收斂,如今還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不是蠢是什麼。

    再由着劉楠這般,還不知道哪天闖出更大的禍事。

    福順對於這樣蠢的奴才可生不出任何同情,也不想花時間費心力去教導了。

    “從今以後,你規矩也不用學了,住到偏殿院去,每日去洗刷馬桶,別在外頭晃,惹人嫌。”

    劉楠聽後如晴空霹靂,震驚到說不出話。還未反抗,福順就示意屋外站着的兩個太監,一人架着劉楠的一隻胳膊,將人拖走了。

    處理完劉楠後,福順轉過身來,攏了攏肩上搭的外袍,語氣緩和了一些,

    “你們這幾個,趕緊把屋裏收拾乾淨了,以後再敢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有你們好看!”

    說完大步走出房間,站在屋外朝着幾面緊關的門呵斥,“別站在門後偷聽了,都給我麻利的睡覺。以後都認清自己的身份,誰再敢仗着晉南皇宮裏來的名頭欺負人,別怪我不客氣。”

    訓斥完衆人後,福順回頭掃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絲竹,心情不由變好了些。

    嘿,又多了一個乾兒子的備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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