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錦瑟帶着笑容入睡,一夜無夢,睡得極爲香甜。
早上醒來後,錦瑟先伸了個懶腰,一夜好眠讓她心情不錯,於是慢悠悠的起身,端了一盆水,準備洗漱。
待她挽起衣袖,這才發覺不對勁。
她茫然的看着自己的胳膊,上面居然佈滿了紅點。
她用手摸了摸這些紅點,像小疹子一般,卻又不疼不癢,感覺沒有大礙。
可是這密密麻麻的一片,看着都讓人頭皮發麻。
錦瑟的心頓時一沉。
自從絲竹上次得了風寒後,錦瑟就越發害怕在這古代得病,一是醫療條件大不如前,二是身份地位壓根兒不允許自己去看醫生,能捱過去就算命大,若最後熬不住了,也就是一席簾子捲了丟去山裏,連個收屍立碑的人都沒有。
命比紙薄,倒是在這裏體現了個十全十。
而錦瑟如今看到自己兩隻嫩藕般的小臂,竟然遍佈紅點,心裏的恐懼自然是無以言表。
她連忙掀起衣服,想要查看自己身上是否也起了紅疹。
這一掀,錦瑟的心差點從嗓子眼跳出來。
原來她的肚子、腿上,只要是能看到的地方,都起滿了疹子似的小紅點。
錦瑟只感覺冷汗直流,後背的衣服已被浸溼。
既然全身都佈滿了這紅點,那臉上是不是也無可倖免?
她舉起發顫的手,撫摸上自己的臉頰。
此時,儘管錦瑟身處放着炭火盆的室內,身上還裹着厚厚的冬衣,可從頭到腳卻感覺到刺骨的寒意,如同一盆冰水澆下,徹頭徹尾的被淋溼凍住了,連骨頭縫裏都往外冒着寒氣。
她不敢想象,若是別人看見自己滿臉紅疹,會怎麼想?
這是會被當成水痘、風疹還是什麼惡性傳染疾病?
不會爲了杜絕後患,直接把自己燒死吧?
錦瑟此時腦海中不斷跳出一個個不同的想法,越是離奇的,她覺得發生的可能性越是高。
錦瑟擦去額上的冷汗,狠狠掐了下大腿,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現在想這些已是無用,如今最要緊的是弄清自己究竟是得了什麼病。
天冬去四皇子那裏當值了,而絲竹去端早膳了,屋裏就剩錦瑟一人。
錦瑟連忙找了一塊方巾遮擋住自己的脖子和臉,連早飯也來不及用,就掀開簾子跑出房間,想着立刻去朱啓那裏詢問情況。
可誰知她剛出西偏房沒走幾步,就瞧見青蒿和山茶正朝自己打招呼。
“錦瑟,我今日要做梅花糕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後院摘些梅花呀?”青蒿挎着個籃子走上前,看到錦瑟用方巾嚴嚴實實包裹住臉,一時間不由好奇。
“錦瑟你用方巾包住臉做什麼?”青蒿心直口快的問道,說着還朝着方巾伸出手來。
錦瑟往後一跳,本想躲過青蒿的手,卻不料慢了一拍,臉上的方巾還是被扯掉了。
“天啊,錦瑟你的臉!”青蒿看到錦瑟滿臉紅點的臉,忍不住大叫一聲。
絲竹離得最近,聽到青蒿的叫聲,以爲錦瑟發生了危險,丟下食盒就往這邊跑來。
看到錦瑟臉上的紅點,他頓時呆愣在原地。
山茶似乎也是被嚇到了,眼神頗爲擔憂的看着錦瑟。
而四皇子與天冬此時也聞聲趕來,天冬甚至忘了規矩,也忘了四皇子還在,當時就嚇得倒吸一口氣。
倒是四皇子,依舊端着主子的架子,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只不過皺起了眉頭。
“錦瑟,你這是怎麼了?”天冬從驚嚇中反應過來,護着四皇子連退幾步,“你這紅疹會傳染嗎?”
錦瑟看到天冬下意識防備的舉動,有些難過。
好歹是有着同住一個屋檐下的情誼,這生怕被傳染到的小眼神是什麼情況?
她擡頭看了一眼眉頭緊鎖的四皇子,無力的垂下雙臂。
連相處這麼久的同伴都會害怕,更別說惜命又多疑的四皇子了。
自己不會直接被四皇子趕去慎刑司吧?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早上醒來時就發現自己成這樣了。”錦瑟欲哭無淚。
“錦瑟你別怕,你年紀還小,會不會是得了小孩子的水痘?”山茶溫言安慰,臉上擔憂不減。
“是水痘還好,可錦瑟這樣子,不會是天花吧?”天冬眉頭緊鎖,連忙護着四皇子又退了好幾步,和錦瑟拉開距離,然後朝着四皇子行禮。
“殿下,您先回房吧,錦瑟這樣子,恐怕一時半會也無法確定病因,您待在這裏有危險。”
“無事。”四皇子擺擺手,示意天冬不必多言,眼神再次落在了錦瑟的臉上。
“錦瑟,你是不是不能食魚蝦啊?”青蒿在一旁盯着錦瑟看了半天,此時已經不再慌張,往錦瑟跟前湊了湊,然後接着說道,
“你這紅疹應該是昨天的蝦肉餃子引起的,誰叫你昨日一個人吃了那麼多,現在嚐到苦頭了吧。”
“蝦肉餃子?你確定嗎?”錦瑟雖然疑惑,不過心裏的緊張和恐懼隨即消散了不少。
“當然確定,我當初在尚膳監當差,親眼瞧見過的。還記得六皇子殿下有次吃了翡翠蝦仁後,身上就起了你這樣的紅疹子,養了好些天才消下去。”
錦瑟聽明白了青蒿所說的意思。
看來她這具小公主的身體,對蝦肉過敏啊。
若是因爲食物過敏,一夜間生出許多紅疹,倒是都解釋的通了。
錦瑟心裏的擔憂逐漸消失,但想到自己這幅蝦肉過敏的身子,心裏感到一些遺憾。
沒想到許子凝小公主,這麼沒有口福,居然會對蝦肉過敏。
自己可是最喜歡喫魚蝦的,以後恐怕因着這副身子,都與那些美味無緣了。
錦瑟悄悄的嘆了口氣。
大家聽青蒿如此篤定,都鬆了口氣,面色不再像之前那般緊張。
只有絲竹依舊皺着眉,臉上表情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