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就是章德宮的後牆了,等會兒我喚一聲絲竹,他就會把軟梯放下來,”錦瑟用手指了一下,“那我就先回去了,你是要去哪位皇子的宮裏吧,也得趕快回去了,還得和你的小廝換衣服呢!”
“小爺就去前面的崇德宮,離這很近,不用你操心了。”雖然如今知道錦瑟在哪裏了,之後馬上還會再見,可穆奕衡心裏還是不想這麼快就告別。“看着你爬上去吧,小爺再走,不然你萬一又掉下來可怎麼辦?”
錦瑟想到剛纔掉下來砸着穆奕衡,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小聲辯解一句,“其實我爬梯子很靈活的。”
“小爺信你就有鬼了,靈活還能掉下來,而且重的和座小山一般。”穆奕衡輕哼一聲。
“嘿,那你剛好在這看着,我是不是很靈活。”錦瑟頭一偏,快步走到牆邊,輕輕叫了聲絲竹的名字。
沒過一會兒,果然就有軟梯從牆頭放下,錦瑟還聽到絲竹在牆內答應自己。
“我回去嘍!”錦瑟手扶梯子,轉過頭對穆奕衡眨眨眼。
“回去吧,別再胡亂想了,不然你那副愁眉苦臉的樣子,非得嚇着別人了。”看到錦瑟要走,穆奕衡心底卻有些失落。
錦瑟笑着點點頭,扶着梯子準備往上爬,可忽然想到什麼似的,連忙從梯子上跳了下來,跑到穆奕衡面前。
“對了,新年快樂!”
錦瑟嫣然一笑,很認真的對着穆奕衡道出新年祝福。
然後她拉過穆奕衡的手,往裏面塞了一顆早上才得來的陳皮糖。
“我家裏人常說,新年初端,喫一顆糖,這一整年都會甜甜美美的!”錦瑟眼睛眯成一彎月牙,明眸皓齒的,在這夜空下閃閃發亮。
“希望你這一年,也可以甜甜美美、順順利利的。”
說完,錦瑟靈活的順着梯子,爬進內牆,一轉眼就不見了。
穆奕衡愣了愣,看看手中用乾淨的布巾包起的糖果,晶瑩剔透的。
喫糖果可是女孩子做的事情,自己一個大男子漢纔不會稀罕呢。
穆奕衡心裏嘀咕,可是手卻不聽話的將糖送進了嘴巴。
酸酸甜甜的,直接甜到心裏。
果然喫糖的新年會甜甜美美。
一旁站在牆角的長安挪着凍的僵硬的腳步,走到穆奕衡身邊。
“公子,現在咱們回去嗎?宴席就要結束了,將軍和夫人該發現您不在了!”
穆奕衡看了一眼長安,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
“你不說小爺還忘了,你快去與母親說一聲,今晚我陪着瑾煊守夜,就不回府了,明日再回去。”
長安聽後頭大如鬥,站在原地踟躕不前。
好傢伙,主子無故從宴席上溜了就算了,如今大年三十的還不回家了。
將軍不會氣的像上次一樣,直接把前廳院的樹給劈了吧?
雖然說劈樹比劈了主子要好一些,可是那樹可是要結果子的,被將軍一掌劈了,府裏的下人們都可惜着呢。
正想着呢,長安就不由自主的把話說了出來。
穆奕衡聽到長安的話,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不爭氣的小廝。
“你再不去的話,小爺就先把你劈了。大家下次也不用可惜樹,可惜你就夠了!”
長安一聽,趕緊縮着脖子,一溜煙的逃走傳話去了。
穆奕衡看着長安腳底抹油跑的飛快的背影,滿意的晃了晃腦袋,負手朝着崇德宮走去。
回到崇德宮後,穆奕衡沒有直接回房,反倒是去五皇子的寢宮。
五皇子此時還未從晚宴回來,諾大的寢宮裏除了內侍八百,還有一屋子的新奇玩意兒。
一瞧這些東西,就能看出五皇子是個不務正業的人。
而不務正業的人,八成還得養只漂亮的小鳥纔算匹配。
果然不出所料,房檐上正站着一隻通身白羽的鸚鵡,兩隻黝黑的眼珠子,一轉不轉的盯着穆奕衡看。
內侍八百見了穆奕衡,正準備上前行禮,卻被穆奕衡擺擺手打斷。
他朝着鸚鵡伸出手,招呼到,“常勝,快過來。”
被叫做常勝到鸚鵡,聽到了穆奕衡的召喚,抖抖身子,展翅一躍,落在了穆奕衡的胳膊上。
八百在一旁看的驚奇,心道這常勝向來不老實,從不待在籠子裏,還不愛搭理主子,可偏偏就聽穆公子的話。
不知道的,還以爲常勝是穆公子養的鳥呢。
想到這裏,八百忍不住睇了這鸚鵡一眼。
小沒良心的,居然不記得平日裏都是誰給他餵食的。
常勝站在穆奕衡胳膊上,高傲的擡起頭顱,挑釁的斜睨八百,小臉上寫着‘爾等愚蠢人類,不服有本事來戰啊’,氣的八百一個倒仰。
穆奕衡沒發覺這一人一鳥眼神之間的對決,伸出指頭點了點常勝的腦門道,“常勝,明日和小爺出門辦件事,辦好了回頭讓人給你加餐。”
說完,也不管常勝有沒有聽懂,嘴角噙笑帶着常勝往自己屋子走去。
這邊,錦瑟回去後,與絲竹大致道來了今晚的發現,天冬就與四皇子等人回來了。
錦瑟瞧着天冬回屋,也沒在多言,與絲竹一起默契的裝作在洗漱的樣子。
“今天可是除夕,你們兩個這麼早就準備睡了麼?”
天冬搓着凍紅的耳朵進了屋子,一邊說着,一遍從懷裏掏出一個紅布包,裏面裹着什麼東西。
“天冬哥,你回來啦!”
錦瑟與絲竹放下手裏的東西,上前圍住天冬,“宴會好玩嗎?宴席上的東西好喫嗎?”
“嘿,你們倆的問題還真不少,咱們當奴才的去宴席,哪裏有什麼好不好玩的呀。不過今年的除夕宴席格外盛大,宮裏頭來了許多人,我瞧着那些王公大臣們都聚齊了。”
天冬用食指敲了下錦瑟與絲竹的額頭,笑着繼續說,“宴席上的喫的自然好喫,只不過我哪有這等口福,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那些菜餚看上去都叫人流口水,比殿下平日裏喫的還要精巧許多。”
“天冬哥,那你這紅布里裝的是什麼呀?”錦瑟眨巴着眼問道。
“這可是今日晚宴的一道點心,你們瞧瞧這珍珠涼糕做的,還是蓮花的模樣,往日都沒見過呢。”
天冬邊說邊打開紅布,“要說你們倆可是有口福了,按理我們都喫不上晚宴的東西,可是山茶今日不小心將這盤涼糕給打翻到地上了,我這纔有機會順手裝了幾個,想帶回來給你們嚐嚐。你們放心,這幾塊涼糕沒挨着地,乾淨着呢。”
山茶將涼糕打翻了?
錦瑟表面一臉期待的從天冬手中接過涼糕,壓下心裏的疑惑,與絲竹瞧瞧對視一眼。
這可真是奇了怪了。
山茶向來做事都沉穩有度,怎麼會在如此正式的宴會上出了差錯,還將涼糕整盤打翻到地上。
若是說她初次來到宴席這樣的場合,有些膽怯所以出了差錯,倒也可以解釋的過去。
可是經過了烏桕毒一事,要說山茶此舉是巧合,錦瑟卻不願相信了。
若她是故意將涼糕打翻在地的呢?
錦瑟皺眉,那她究竟意欲何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