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居然找到火盆了,那可是自己的備用計劃啊!
不會橫生枝節,反倒壞事了吧?
錦瑟悄悄擡頭掃視了一圈衆人的神態,發現沒有什麼不妥,才鬆了口氣。
而且她還從山茶眼中捕捉到了一閃而逝的錯愕。
“長安你抱着炭火盆做甚,可是找到什麼東西了嗎?”穆奕衡出聲詢問。
“回公子的話,奴才在這火盆裏找到了一些細碎的殘渣,經過王太醫判斷,正是燒過的香菜與烏桕。”
長安走上前去,用鐵夾剝出一塊黑碳,“只不過烏桕與香菜皆被燒過,所留殘渣細小,如今都只有在這炭火上才能找到一二。”
咦?
錦瑟心裏猛的一跳。
自己叫絲竹燒的香菜裏,誤打誤撞居然真的有烏桕?
運氣還真不錯!
四皇子聽後,放下手中茶盞,冷聲道,“既然王太醫已經能確認,那必定是烏桕無疑,這是哪個房間的火盆?”
“回殿下,這是東偏房的。”長安回答。
四皇子聽聞,目光冷然的掃過青蒿與山茶二人,二人從未見過四皇子露出這樣的眼神,頓時嚇出一身冷汗,連忙跪地。
“這確是奴婢們房裏的火盆,不知有何不妥?”青蒿與山茶額頭頂地,顫顫巍巍的出聲。
“烏桕之毒,無礙於性命,卻能使人全身生出紅疹,不知你二人精通廚藝,可有所耳聞?”
二人聞言擡頭看向四皇子,那冷漠的眼神似乎可以洞穿人心,讓自小入宮的她們都不敢隨意開口扯謊。
“回殿下,奴婢們在尚膳監當差時,對烏桕有所瞭解。”青蒿惴惴不安的開口回答。
“那是誰將這烏桕下到錦瑟的飲食之中?使其生滿紅疹的?”四皇子繼續問道。
青蒿聽完後愣了片刻。
原來錦瑟生紅疹居然是因爲烏桕。
如今在自己房間找到了烏桕,偏自己毫不知情,難不成是山茶下的毒?
可是山茶平白無故的去害錦瑟做什麼?
而山茶此時心裏已翻起驚濤駭浪。
這件事自己做的如此隱晦,不管是下毒時機還是下毒的方法都毫無偏差。
再加上自己曾故意誘導青蒿想起魚蝦使六皇子生紅疹之事,以她的性子,肯定會認爲錦瑟也一樣食不得魚蝦,並且直接將這猜測說出來。
有了青蒿這樣的混淆視聽,衆人自然會覺得錦瑟的紅疹生的理所當然。
之後自己每日給錦瑟飯菜里加烏桕,也無人瞧見,本想着等自己辦完事情,就以太醫開藥的名義,悄悄往裏面加一些香菜,將錦瑟的毒給解了,如此神不知鬼不覺。
究竟哪裏出了差錯,現在不僅鬧到了四皇子這裏,還請來了太醫診斷?
山茶全身冰涼,背後已被冷汗浸溼。
她不斷回憶着這些時日的經過,自信認爲並無哪裏露出破綻,而且也清晰的記得昨晚就將剩下的烏桕全部燒光了,今早換了炭火,怎麼還會留下罪證?
如今四皇子已經在自己房子搜出來烏桕,只有青蒿與自己有嫌疑,青蒿從小與自己一起長大,難不成要將罪責推到她的身上嗎?
山茶一時間無法抉擇,只好先出言否決。
“奴婢不知。”山茶與青蒿異口同聲的回答。
“只要現在承認,我還可以念在往日主僕情分饒你們一次,可是若打死不認,休怪我無情。”四皇子顯然是生氣了,語氣不善的呵斥道。
“也不是奴婢做的。”山茶則面無表情的回答,頗有些不卑不亢的感覺。
山茶此時內心已經開始動搖,一邊是姐妹情分,一邊是肩上的使命,兩邊對她來說都很重要。
“既然如此,將二人拖出去各杖責二十,打到她們說爲止。”
“真的不是奴婢,奴婢冤枉!”青蒿與山茶一同伏地喊冤。
“拉出去。”四皇子冷然出聲,對她們的哭喊置之不理。
錦瑟冷眼旁觀的看着山茶,瞧見她此刻喊冤叫屈,陰白她這是準備打死不認了。
她擡眼瞅了下怒形於色的四皇子,以及他眼裏的冰冷漠然,心裏暗暗搖頭。
看來在章德宮四皇子的眼皮子底下行陰謀詭計,是觸到了四皇子的逆鱗,會倒大黴的。
估計四皇子這次是準備將二人往死裏打的。
錦瑟現在對山茶自是生不出什麼同情,只是覺着青蒿遭了無妄之災,心裏有些不忍。
可是不忍心也沒用,錦瑟只有這備用計劃這一條,如今這燒成灰的香菜成了指認東偏房的證據已是走運,她是壓根想不出別的方法幫青蒿免了這頓板子。
誰知,長安卻突然出聲。
“回殿下、公子,奴才其實還找到一物。”長安恭敬的上前,將雙手舉過頭,手裏呈着一枚荷包,一看就是女子之物。
然後,他繼續說道:“此物是奴才在浴房的盆中發現,王太醫已經確認,此物之前裝過烏桕葉,裏面還殘存着一些碎渣。”
錦瑟好奇的看去,腦中重複着長安剛纔的話。
找到此物的地點,是在浴房的盆中?
用大白話來說,那不就是在裝了髒衣服還沒來得及洗的水盆裏找到的嘛。
而且是盛了女子換下衣物的水盆。
錦瑟佩服的看了一眼長安。
長安居然能找到那裏去,可真是有些變態!
…好吧,還有些不得不承認的機智。
穆奕衡坐在一旁瞧見了錦瑟的眼神,下巴快要翹到天上去了。
長安怎麼會想到去找浴房和炭火盆?
還不是自己心細如髮、機敏過人,所以早早交代過了。
而且那炭火盆裏的烏桕渣子,也是自己昨天連夜燒好的,剛纔故意不叫章德宮的人搜查,就是爲了讓長安有機會偷偷撒上到火盆裏。
嘿,這可都是自己的功勞。
四皇子這邊,接過長安手中荷包後,一把丟在山茶與青蒿面前。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話可說?”
青蒿看到荷包後,面色蒼白,不敢置信的看向山茶。
是山茶的荷包!
山茶居然下毒害錦瑟?
山茶在看到荷包的那一刻,就已經料到事情敗露,反倒是坦然許多,跪在地上垂眸不語。
證據已陰晃晃的擺在自己面前了,再爭辯已是無用。
這樣也好,她有些自嘲的想着。
本來就是自己做的,沒有牽扯到青蒿,也算是一個好結局吧?
只不過,主子吩咐的事情,自己恐怕是做不成了。
而如今能夠隱瞞下身份,不讓這些人有所猜疑,就當作自己爲主子盡的最後一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