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看着壯兒,壯兒呢,你連個三歲孩子都看不好,這裏人這麼多,這一丟可怎麼辦纔好?你這個老東西,怎麼不把你丟了呢?”
老婦人捂臉痛哭着,嘴裏喊着:
“壯兒,壯兒,你去哪兒了,丟了你,外婆的命也不要了?”
原來是老婦人帶着外孫來上香,小外孫過於調皮,不知跑到哪裏來了,這急得到處尋找,還不見蹤影,眼見過了午時,還找不到,女婿聞訊趕來,責怪起了老婦人。
大家聽了紛紛歸勸大漢,說老婦人也是年邁,孩子丟了她也不好受,不要如此責罵。
大漢此時也着急地掉下眼淚,說:
“孩子他娘生完壯兒一直在病中,我無父無母,只好接了孩子外婆前來照顧孩子,今天說是天氣好,讓外婆帶孩子來寺裏上個香,保個平安,沒想到,這一轉眼,孩子不見了,回家可怎麼讓我給孩子他娘說,她可不得嚇死?”
大家又紛紛問了老婦人,孩子在哪裏丟的,老婦人擦着眼淚說:
“壯兒這個孩子特別調皮,本就不想帶他來,可是又怕留他一人在家裏擾亂他娘養病,我就帶出來了,誰知,這剛進來沒多久,大家都在上香,我去前廳剛嗑了個頭,上了一柱香,扭頭就找不到他了,一直找到現在啊!”
老婦人拽着周圍人的衣袍,聲音都啞了說:
“大家行行好,我家孫兒,三歲,扎着兩個沖天辮,皮膚白,胖胖的,很招人喜愛,穿着,穿着……”
老人急得糊塗了,手忙腳亂的比劃着,
“穿着一件綠色背心襖褂,下身紅色燈籠褲,黑布鞋。”
玄汐這一聽這身打扮不由“撲哧”笑出聲來,綠上衣紅下褲,狗屎配,這裏的人都是這樣喜歡紅紅綠綠,怎麼喜慶怎麼打扮嗎?
陽介用胳膊撞了一下玄汐,
“嚴肅點,小心遭人毒打,我可不救你哈!”
玄汐用手捂了嘴,用肘尖狠狠撞了回去,這時,一個人影衝過來迅速地穿過陽介和玄汐中間,玄汐這一拐了用足了十分力,正好拐在了飛速準備擠過去的人的腰間。
“啊!哎喲,媽呀!”
一聲尖叫,隨着“撲通”一聲,這人一屁股坐在地上,這一摔可不輕,那屁股蹲,不摔成八瓣纔怪呢。
“腰間是人類最柔軟易攻擊的地方,這個玄汐可真是會選地方,是個練家子啊!”陽介唏噓着。
衆人皆住了聲,扭頭看來,一束束目光射向這邊。
此刻,玄汐也嚇了一跳,扭頭看去,原來是清善,正捂着腰間痛苦地呻吟着,這一下可拐得不輕,小臉上都出汗了,紅樸樸地,此時痛地五官都移了位,青皮的頭上青筋暴起,看來玄汐這一下,可是附加了所有仇恨,小和尚清善可倒了黴。
“你這個冒失鬼,這是佛門清靜地,你,你這突然跑來過,可不能怪我啊!”
玄汐自知理虧,還強辭奪理。
一旁的陽介一臉感激地望着小和尚,救命之恩啊!一會兒一定要去上柱香。
長黍也急忙上前攙扶清善,
“小師傅,撞壞了哪裏嗎?我扶你!”
小和尚看看四周發現衆人都看向他,也是很難爲情:
“沒關係,沒關係!”
連忙擺着手,手捂着腰間,弓着身子,逃也似地跑進了後院。
大家又把注意力轉向大漢和老婦,大漢和老婦繼續哭訴起來。
陽介三人低着頭就要離開,清爲僧人攔住三人說:
“三位施主,道一住持就要開始講經了!”
清爲說着,引着三人向後院那有着兩棵古樹的禪院走去。
陽介三人本來就只打算混頓喫喝走人,可不想聽什麼經,可是清爲僧人此時已經引三人入了院,也只有硬着頭皮進了禪院。
小小一間禪院裏面還別有洞天,後院本來就有兩棵古樹的院落,而推門進去又是一處院落,裏面景緻怡人,地方很開闊,看樣子外面的拱形院門只是一個進出口,裏面纔是真正的桃花源。
內院環境清幽,五月的天氣已經有些燥熱,而院內清新涼爽,讓人無理由地就徒增一份心靜踏實,外面縱然再吵雜也影響不了院內的清靜。
正眼望去,院落中間那一間,喚做涼亭嫌太小,叫房間卻沒有圍牆,上有四角遮陽頂,下有粗圓的頂柱,中間已經坐滿了前來聽經的人,大家此時回想,剛纔門口光聽大漢老婦吵鬧,卻不知這裏面已經三三兩兩進來這麼多人了。
陽介三人找個角落坐下,空位已經所剩無已,稍做停頓,這才細細觀察四周的環境。
蒲團一排排整齊排列,前面的黑色漆木桌子上擺着茶水和茶盅,可自取。中間有一個巨大香爐,古樸的深褐色呈蓮花狀,上面的回形岡狀圖案的蓋子裏嫋嫋伸起一縷縷青色的白煙。
周圍的香客正襟端坐,每一個人都虔誠有加,絲毫沒有不信不敬的神情或舉止。
長黍東張西望,玄汐也耐心不足,陽介低聲對玄汐和長黍說:
“即來之,則安之!”
三人這才端正坐好,看向前面,正前面一個蒲團上坐着一位眉宇軒昂、花白的眉毛垂至脣間,雙目微閉,嘴脣飽滿,鬚髮斑白的高僧,面向大衆。
想來這位高僧便是道一住持,令人過目不忘的是住持有一對佛耳,與常人不同,雖不是耳垂達肩,但耳垂沉厚,讓人記憶深刻。
放在正前的巨大香爐離幾位香客頗近,被煙氣薰嗆,咳嗽了起來。
道一住持站起身來,緩步上前,雙手扶住爐身,輕輕一提,竟然將一人高的巨大香爐提將起來,放入人稀之處,大家一片譁然,一旁的小和尚們都露出驕傲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