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時空漏 >第40章 粉鑽
    2019年,這一年向芋28歲,初識靳浮白時,他也是28歲。

    不知道別人是不是這樣,向芋有時候覺得,越是年紀大了,越是容易心如止水。

    等她站在和靳浮白當年相當的年紀,甚至有些想不通,這個年紀該是多難心動?他當時又是怎麼就鬼迷心竅地愛上她了?

    幾年時光一晃而過,再回憶起分開時,居然也要用“當年”來描述了。

    可這些年,關於靳浮白的信息,真的是寥寥無幾。

    她還以爲當年分開,很快會聽說他結婚的消息。

    也以爲那麼大的集團動盪,財經節目怎麼也要揪着分析一番。

    可其實,什麼都沒有。

    只有偶爾,向芋去唐予池家裏喫飯,聽乾爸乾媽說某個企業因爲運營困難,賣掉手下的什麼資產。

    她會猜測:是不是他的集團已經開始在賣身家?

    喫飯時又不方便查,等飯後幫乾媽洗着碗,飯間被提及一兩次的企業名稱,向芋又忘了。

    也不知道到底運營困難的企業,是不是屬於靳浮白那個集團旗下。

    向芋只能在洗碗的水聲裏,聽乾媽嘆氣:“予池這個孩子,每年回來就呆那麼兩天,連初五都不在家裏過,就惦記着去國外。”

    乾媽那張保養得當的臉上,泛起一絲愁緒,“三年了,都三年了。我和你乾爸倒也不是不支持他和夥伴創業,但不管怎麼,也要常常回家看看吧?”

    “乾媽,創業初期是忙的,過兩年就好了。”

    向芋把手裏的瓷碟擦乾水份,放進消毒碗架裏,笑着說,“等他再給我打電話,我幫你們罵他。”

    說是這樣說,可是向芋知道,她也沒辦法真的責備出口。

    因爲大年初三那天,唐予池臨走時,她問過,今年又走那麼早?

    28歲的唐予池依然長着一張奶狗臉,他正在收拾行李,聞言擡眸瞥她一眼,忽然嘆息:“其實有時候,我覺得時間過得很快,三年什麼都沒變......”

    後面的話,他沒再說。

    向芋卻在心裏替他接上,出去這麼久,還是忘不掉她。

    那年他一定對安穗說謊了,他不是不記得愛她是什麼樣的心情,他只是,不想再愛她了。

    而這一年,春聯上都畫着金豬送福,向芋收到乾爸乾媽的紅包,也是印着憨態可掬的小豬。

    1月,月球探測器發回了世界上的第一張月背影像圖。

    那些存在於詩句中的朦朧淺月、千里嬋娟,在人們面前露出凹凸不平的表面。

    “真相”的一年,由此開啓。

    向芋也是在這一年,第一次得知關於靳浮白的消息。

    那幾天還沒出正月,因爲公司過年只放了5天假,只要周烈不在的地方,公司都是一片怨聲載道,罵罵咧咧。

    也許是員工怨念太深,衝到了天花板上的中央空調,供暖突然出了問題,整整一下午,辦公區冷得不行。

    周烈出去辦事了,向芋這個“大官”帶着後勤工作人員,先給給空調維修那邊打了電話,她又自掏腰包,訂了一堆熱飲送來樓上。

    忙過之後,她穿着薄薄的羊毛裙子,幾乎被凍透。

    周烈的辦公室擁有獨立的電暖器,向芋現在的辦公桌就在他的辦公桌對面,沒覺得暖和,乾脆坐到他的位置上去,蹭溫暖。

    桌上有一份全英文報紙,向芋喝着熱果茶,隨手一翻,就這麼看見了靳浮白的照片。

    也就是這個時候,公司的實習生敲門,探頭進來:“向總助,這是周總之前要的雜誌樣品,我放哪裏?”

    “給我就行。”

    實習生叫錢浩然,大學還沒畢業,才20歲,身上還帶着令人羨慕的校園氣息,陽光又純粹。

    他把雜誌放到向芋面前,並沒離開。

    錢浩然沒留意向芋盯着愣神的,是雜誌下面的全英文報紙。

    也沒留意向芋垂在桌邊的手指,微微僵硬。

    他只覺得這屋子沒有周烈在,安靜得適合搭話,於是笑一笑露出白牙,問道:“向總助,這電視劇你看了?”

    向芋聞言,稍微分神給雜誌封面,掃了一眼。

    是當紅的電視劇,裏面四個女人住在一起,性格各不相同:

    女強人、富二代、拜金女,還有一個是戀愛腦。

    向芋淡淡回答:“看了一點。”

    “向總助喜歡哪個形象?”

    向芋終於把目光從報紙上撤下來,想到自己感情上的遺憾,她忽然一笑:“戀愛腦。”

    “啊?我還以爲你會喜歡女強人呢,就像你現在一樣。”

    錢浩然今天話明顯更多,居然突然說了一句,“她們都說你、你和周總有關係,我覺得不是的,這是對有能力的女人的職場歧視,你一定是靠自己的實力坐到這個位置,她們是嫉妒你纔會......”

    向芋忽然一笑,打斷他:“錢浩然?爲什麼和我說這些?”

    辦公室的門半敞着,這個還未畢業的年輕男生就站在辦公桌前,目光坦蕩。

    他穿着西服,耳廓和脖子慢慢泛紅,支吾半秒,纔開口:“我一直都覺得,你很好。”

    面前的男生緊張得有些不知所措,擡手撓了撓後腦勺,又像是做決定一樣,吐出一口氣:“我很喜歡你。”

    向芋淡淡開口,指了指手錶:“現在是工作時間,這些話不該出現在這個時間段。”

    那雙青澀的,充滿希望的眼睛,慢慢暗淡,垂眸不語。

    她繼續笑了笑,舉起右手:“而且我戴着戒指,不是你們口中的周烈,也會是其他男人,你說對麼?”

    錢浩然滿臉怔怔,先是道歉,然後垂頭走出去。

    從外面回來的周烈跟他走了個迎面,他也沒打招呼,就那麼走了。

    周烈邁進辦公室,把大衣掛在衣架上:“那個對你有意思的實習生,終於被打擊了?”

    向芋不和周烈聊這些,拿起他桌上的英文報紙:“看完還你。”

    這份報紙,她沒在公司拿出來,卷卷塞進了包裏。

    因爲向父向母這陣子在國內,她下班是回自己家裏住的。

    進門時陳姨說了什麼,她統統沒聽清,只揹着包回到臥室,做賊似的關好門。

    還以爲自己到了這個年紀,不會再爲什麼事情心跳加速了,原來不是。

    向芋深深吸氣,從包裏拿出那張報紙。

    照片很模糊,一看就是偷拍。

    而且這家媒體膽子也太小,這麼糊的照片,還要打馬賽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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