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兒媳婦過幾個月也要生了，到時候我就要做奶奶了，等我的孫子或者孫女出生，我這個做奶奶的還能夠給他買點東西，也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
保姆的臉上滿是憧憬，一邊的王山林卻沒有說話，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保姆見到王山林沒動靜，扭頭去看他，見到王山林臉上覆雜的表情，心中咯噔一聲，暗罵自己真是不長記性。
王山林也有老婆孩子，但他出了車禍之後身體不好，某些方面也出了問題，最開始那幾年老婆一直都跟着他，想要把他治好。
時間一長，王山林的老婆也知道他治不好了，那時候王山林的老婆也才三十多歲，不可能爲了王山林一直守活寡。
最終他的老婆選擇了離婚，帶着孩子一起走了。
之後，王山林的前妻找到了另外一個男人，兩人生活還算和諧，又生了一個女兒，一家四口和和美美，每年前妻還會帶着王山林的兒子回來看他一兩次。
只是這裏不管是交通還是其他方面都沒有城裏方便，所以前妻和兒子每次來都不會呆上太久。
保姆在這裏已經做了近十年，剛來的時候就知道王山林喜歡一個人坐在某處發呆，像是被人掏空了靈魂，面無表情地看着某處。
最開始看到王山林發呆，保姆還覺得有些滲人，漸漸的瞭解了一些王山林家中發生的事後，保姆也就覺得正常了。
換做哪個人腿被截肢，妻子也和他離婚了，兒子也被妻子帶走，一年都見不到幾次，心裏都會非常的不好受吧。
前兩年另一條腿截肢後，王山林每天發呆的時間更長了。
好在屋前的空地上經常會有孩子過來，特別是放學以後，空地上的孩子最多，王山林每天那個時候都會過去，看着孩子們玩鬧，總比一個人在那裏坐着發呆好。
保姆沒好意思再說什麼，房間內就這樣安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保姆站起來：“王先生，如果你沒什麼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王山林保持着方纔那個姿勢，垂眸看着地板，聽到保姆的話，他輕輕地嗯了一聲。
保姆很快離開房間內，就只剩下王山林一個人。
王山林獨自一人保持着這個姿勢許久許久，直到過了午夜十二點，外面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他纔像是回過神來似的，緩緩的扭頭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苦笑。
他之前也不知道怎麼了，似乎被余文昌用錢砸暈了，所以纔會答應余文昌去做下那等害人性命的事。
現在蘇家二老已經沒了，他拿着余文昌給的一大筆錢，卻並沒有覺得自己過得有多開心。
因爲他的鬼迷心竅，原本還算和樂融融的家庭就這樣破碎了，兒子也隨着妻子一起到了另外的家裏，聽說他的繼父對他很好，把他當做親兒子一樣的對待。
在王山林已經爲自己兒子準備了婚房的前提下，他兒子的繼父還在和他前妻商量着再爲他買一套房。
因爲自己想要爲自己的女兒準備一套房，但又覺得不能偏心，所以乾脆一人一套。
原本，他的兒子可以不用叫其他男人爸爸的，他若是好好的在蘇家幹下去，長年累月下來，也未必不能給自己的兒子買房，只可惜……
王山林的雙手緊握成拳，咬牙狠狠地捶了一下空蕩蕩的褲管。
屋外的瓢潑大雨依舊在下着，因爲窗戶沒關的緣故，有雨滴落進了屋子裏，一陣風颳過來，升起了幾分寒意。
被這風一吹，王山林劇烈的咳嗽起來，像是要把自己的肺都咳出來一般，咳得面色通紅。
以前就算是淋雨，也不一定會感冒咳嗽，現在只是吹個風，就已經咳成這樣。
過了一會兒，他總算停止了咳嗽，過去把窗戶關上。
王山林獨自去了一趟洗手間，在沒有人幫助的前提下，他累得滿頭大汗才解決了自己的生理需要。
重新坐回輪椅上，王山林操控着輪椅到了牀邊，然後兩隻手撐着身子，姿勢非常難看的上了牀。
這張牀算不上太軟，王山林爲自己蓋好被子，閉上眼想要睡覺。
但一閉上眼，蘇家二老的音容笑貌就浮現在他的眼前，折磨的他睡也睡不好。
不知過了多久，王山林終於渾渾噩噩的睡了過去，做了以前做過許多次的類似的夢。
夢裏的他被蘇家二老質問，質問他爲什麼會如此的忘恩負義，要害死他們的性命。
王山林瘋狂的搖着頭想要求救，卻發現怎麼也叫不出來，一雙原本完好的腿也在此時消失無蹤。
王山林的心中涌起了無限的恐慌，用手爬着想要逃離蘇家二老，但爬着爬着，他驚恐的發現一雙手也要沒了。
不止如此，他印象中乖巧可愛的兒子還在衝着他扔石頭，口中大喊着壞人。
“不，我不是壞人，兒子，兒子你聽我解釋……”
王山林滿頭大汗的坐起來，呼呼地喘着粗氣，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得飛快，過了好半響，王山林被噩夢驚嚇得跳的飛快的心跳才慢慢的平穩下來。
天還未亮，看看時間，還不到凌晨五點。
他痛苦的抱着頭：“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蘇家二老對他的信任，也對不起自己的妻子兒子，更對不起蘇沁小姐和她的女兒……
房間內一片寂靜，沒有人給他迴應，只有窗外的瓢潑大雨爲這寂靜的房間添了幾分聲響。
保持姿勢過了許久，直到王山林的手機鈴聲突兀且刺耳的響起。
他拿過手機一看，發現是兒子打過來的。
“爸，我和我女朋友婚禮的時間已經定好了，就在十月份，雖然快了一點，但我們商量過，這時間每年都會放假，以後結婚紀念日也可以兩個人好好的過了。”
王山林聽着電話那邊的兒子興奮地聲音，心中也涌起了幾分高興來：“你們打算在哪裏辦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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