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烏坐在那裏，手裏緊緊拽着周雋年留給她的手錶，明顯能看出來又緊張，又害怕。
江晏抱胸站在外面，隔着落地玻璃窗看着這一幕，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
別說是那個小傻子了，就算是他，被這麼多人當成猴子似的觀看討論，都會忍不住發麻。
不過烏烏全程表現的很乖，即便她已經害怕到了極點，可也始終坐在那裏，睫毛微微顫動着。
過了很久，實驗室裏的衆人才散開，留了江沅和另外一個醫生，不知道在和烏烏說着什麼。
一開始，她表現的很警惕，滿臉都是防備，後來，江沅旁邊的醫生跟她說了句，烏烏的神情很快便放鬆下來，幾乎是他們問什麼，她便答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江晏在外面等的打哈欠，重新靠回沙發裏閉上眼睛睡了。
再次醒時，江沅已經領着烏烏站在他面前，江沅道：“你先帶她回去吧，我們需要開會討論下治療方案。”
江晏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回哪兒。”
“你想回哪兒回哪兒。”
話畢，江沅脫下身上的實驗袍就準備離開。
“誒。”江晏起身道，“不然你把她帶回家唄，我一個大男人帶着她不方便。”
江沅覺得離譜：“難道我就不是男人了嗎。”
“那怎麼能一樣，你是醫生，第三種性別。”
江沅：“……”
江晏道：“就這麼說定了。”
江沅：“說定個屁，我回謝家，你覺得我帶着她合適嗎。”
江晏：“……”
“好好的你回謝家做什麼，你自己沒家嗎。”
“音音想她爸爸了，我陪她回去住兩天。”
江晏冷笑：“你們這些結了婚的男人就是這樣，一點兒自由都沒有了。”
“我樂意。”
“反正我不帶她回去，太奇怪了……”江江晏想了下，突然有了一個新的想法,“把她送江上寒那兒去怎麼樣？我覺得她應該能和江初寧聊到一起去。”
江沅一副看智障的眼神看他：“周雋年的人，你送江上寒那兒去，不要命了吧。”
江晏：“……”
他怎麼把這個給忘了。
就在兩人商量不出來一個結果時，一轉頭卻發現烏烏不見了。
江晏默了一瞬：“她估計是看實驗室裏面的東西新鮮，去哪兒玩兒了。”
江沅問了其他醫生，都沒有看到烏烏，有一個從外面進來的醫生說，看到一個女孩子出去了。
江沅臉色一變，立即追了出去。
江晏吐了一口氣，也跟着跑了出去。
不過好在烏烏沒有走太遠，就坐在不遠處的路口，看着面前的車來車往，不知道在想什麼。
江晏和江沅接連停下腳步，江晏不耐出聲：“小傻子，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許亂跑，你……”
江沅擡手製住她，隨即走到烏烏面前蹲下，緩聲道：“烏烏，你可以告訴我，爲什麼要一個人出來嗎。”
烏烏垂着頭，眼淚大顆大顆的落到了褲子上。
江沅到底還是醫生，能迅速捕捉到病人的內心情緒。
烏烏大概是覺得，他們都不想照顧她，覺得她煩，自己也不想成爲累贅，所以才跑出來的。
烏烏還是沒有說話，腦袋埋得更低，摳着鞋帶。
江晏聽到江沅說的，怔了一瞬後，難免有些懊惱。
他也屈膝蹲在了烏烏旁邊，也緩和了不少態度：“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覺得，帶着你不太方便，當然了，你要是想跟着我的話，那也行。”
烏烏聲音悶悶的：“你是壞人，我不要和你走。”
江沅默了默：“那還是讓她跟我回去吧，我跟音音說一聲，今天暫時別回去了。”
江晏道：“你該回去就回去唄，本來她爸就對你挺有意見的，要是再知道你爲了一個小姑娘不回家，那肯定更生氣。”
兩個剛纔還在推拉的人，這會兒卻突然開始爭着誰來照顧她。
烏烏大概是覺得很奇妙，擡起腦袋，左邊看看這個，右邊看看那個。
江晏看向烏烏，誠懇道：“對不起，我跟你道歉，你能原諒我嗎。”
烏烏壓着脣角，手指纏着鞋帶，不知道在想什麼。
江沅正要說什麼，江晏便道：“我知道你哥哥過去的很多事，你想聽嗎。”
聞言，烏烏的神情終於以後所鬆動。
江晏鬆了一口氣，妥了。
他對江沅道：“你先回去吧，這裏交給我就行。”
江沅點了下頭，卻還是不大放心：“你千萬別再把人弄丟了。”
“知道了，我像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嗎。”
“挺像的。”
江晏：“……”
江沅離開時，還是留了自己的電話給烏烏，讓她有需要就給他打電話。
江晏站在旁邊懶懶道：“你這不就多此一舉了，她連手機都不會用。”
江沅道：“你會用手機有什麼好炫耀的，只要她能記住號碼就行了。”
說着，他又問烏烏：“記下了嗎。”
烏烏只掃了一眼他給的紙條，便點頭：“記下了。”
江沅笑了下，然後對江晏道：“你先在江州待着別急着走，等治療方案出來我會通知你。”
“知道了。”
回江晏住所的路上，烏烏一直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神情充滿了期待。
江晏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咳了聲：“你那個哥哥他……他是個很好的人，沒事就扶着老奶奶和小學生過馬路，尊老愛幼，人見人誇。”
烏烏皺着眉：“你騙人！”
“我怎麼騙你了？”
“哥哥他……”烏烏小了聲音，“哥哥他不能走路的。”
江晏面不改色的繼續：“他就是扶老奶奶過馬路的時候，被車撞了，所以纔不能走路。”
聽見這個解釋，烏烏恍然大悟。
江晏覺得，自己這輩子的功德都毀在這一天了。
就爲了哄這個小傻子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