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李俊峯 >117 我們的小家
    出乎意料的是電話那頭的王影並沒有着急,也沒衝我發火,反而語調很溫柔的問我,忙完了沒有。>

    我沉吸一口氣問她:“媳婦,房子找到沒有?”

    電話裏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她像是在打掃衛生什麼的,幾秒鐘後她迷迷糊糊的說:“找到了,你等等啊,我又給搞忘記地址了,房子在和平路的經貿家屬院,門牌號是a棟503,你們現在回來嗎。”

    我隨口應承一句:“這就回去,需要買點什麼喫的不?”

    王影趕忙說:“不用,我買了菜,你們回來的話,我馬上就去準備。”

    放下電話,我搡了孟勝樂一下問:“知道和平路的經貿家屬院嗎?”

    “和平路?”孟勝樂歪着腦袋想了半天,有些不確定的說:“好像就在不夜城那片。”

    我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就這還好意思說自己是本地人,呸..”

    孟勝樂急赤白臉的辯解:“他哥,你知道市區有多大不?邯山、叢臺,明珠三個主市區,四個郊縣,將近一千多萬人,別說我了,你隨便從街上薅個老頭,他估計都不知道。”

    沒搭理他,我示意盧波波開手機導航定位,隨即點燃一支菸看向車窗外,長長的吐了口菸圈,正如孟勝樂剛纔說的那樣,城市這麼大,想要在將近千萬人中脫穎而出,可能比高考拿下全國狀元還難吧。

    李俊峯幽幽的出聲:“一步一步的走,萬里長征不照樣有劇終的一天嘛,我相信咱幾個早晚可以站在這座城市的最巔峯!”

    孟勝樂沒正經的接話:“對唄,我也覺得咱們早晚能成爲野雞羣裏的斯皮爾伯格。”

    盧波波笑呵呵的問:“你說內個撕什麼胳膊是幹啥滴?牛逼不?”

    “老牛逼了。”孟勝樂誇張的咧開大嘴。

    盧波波呆萌的眨巴兩下小眼睛又問:“哪個村的?”

    一句話直接把孟勝樂給幹無語。

    我瞟了眼坐在後排精神萎靡的李俊峯,我皺眉問他:“需要找個診所看看不?瞅你臉色黃不拉幾的,別特麼待會在死車上了。”

    他咳嗽兩聲,擺擺手道:“不用,就是早上喫太多止疼片的副作用,睡一覺就啥事都沒了。”

    我笑呵呵的打趣他:“你挺牛逼啊,今天頭一回玩槍,嘣的那麼準。”

    李俊峯抓起礦泉水瓶牛飲似的幹了大半瓶,打個飽嗝說:“準個狗蛋蛋,我第一槍是想嘣那個胖子膝蓋的,誰知道走火幹到天花板上了。”

    我一陣無語,原本還以爲李俊峯是故意往天花板上打,威懾其他人呢。

    李俊峯動彈兩下身體接着說:“你那玩意兒太老了,準星差,而且後坐力還大,最主要的不好配子彈,總共七八顆鋼珠子,今天嘣了兩顆,還剩下五顆,全嘣光就是廢鐵一坨,應該想辦法再去哪整兩把硬貨。”

    盧波波邊開車邊接茬:“拉倒吧,我們村以前有個打獵的,家裏藏了兩杆獵槍,去年被人舉報,父子倆手拉手進去蹲了小半年,國家現在對槍支彈藥這塊查的老緊了。”

    我眨巴兩下眼睛問:“你們村現在還有獵槍不?”

    盧波波搖了搖腦袋說:“鬼知道,估計夠嗆,就算真有,想買也得不少錢。”

    我感興趣的慫恿他:“回頭你幫忙打聽打聽唄。”

    盧波波咬着嘴皮,遲疑幾秒鐘後點點腦袋。

    說說笑笑中,我們找到了“經貿家屬院”,還別說,真就離着不夜城沒多遠,把孟勝樂高興的一個勁嘀咕,往後沒事就去街口買“停車位”。

    我眯眼打量這個連保安都沒有的破敗小區,總共六七棟小矮樓,看架勢有點像九十年代蓋的那種單位集資房,外牆土黃色漆面已經掉色,院子裏私家車、電動車,亂停亂放,門口是一些擺地攤的小商販,亂糟糟的,給人第一印象就是煩躁。

    從車裏下來,李俊峯原地晃了晃身子,踉蹌的差點摔倒,我趕忙拽住他問:“哪不舒坦?”

    他劇烈咳嗽兩聲,摸了摸腦門上的細汗,虛弱的說:“腦子有點暈沉沉的,應該沒啥大事兒。”

    “快雞八別扯淡了,差點暈倒還叫沒事兒。”我攙着他,扭頭看了眼四周,見到街對面有家掛着“第六衛生室”的小牌牌,趕忙招呼盧波波和孟勝樂把他扶了過去。

    診所醫生是個五十來歲的老頭,看上去挺靠譜的,他先問了下李俊峯病症,然後又替他拆開綁在小腿上的紗布,當紗布完全揭下來的那一刻,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的傷口差不多有食指那麼長,很深,皮肉朝外翻着,隱約可以看到白森森的骨頭,血呼拉擦的帶着一股濃郁的腥味,傷口附近的皮膚完全腫了,紫青紫青的,讓人瞅着心裏就害怕。

    老頭戴上老花鏡拿手指頭輕輕一戳他的外皮,李俊峯立馬疼的“嘶嘶”的倒抽涼氣。

    老頭衝着盧波波和孟勝樂說:“傷口感染化膿了,得馬上使雙氧水清理一下,會比較疼,白天喫太多止疼片,麻醉容易傷到腦子,不打麻藥直接縫針了昂,你們倆幫我按着他胳膊,防止他亂動,”

    交代完,老頭拿鑷子夾着酒精棉一點一點清理李俊峯的傷口,沒碰他一下,我就看到李俊峯疼的直抽抽,腦門上的青筋凹起,豆大的汗珠子順着脖頸滴滴答答的往下淌。

    我拿面巾紙替他擦抹額頭上的汗水低聲說:“疼就嚎兩嗓子。”

    起初他只是搖搖頭,等老頭替他縫針的時候,李俊峯再也忍不住了,瞪着赤紅的眼睛咬牙低吼:“啊!張鵬臥槽尼瑪!”

    半個多小時後,總算替李俊峯處理完傷口,把他掛上消炎的點滴後,老頭嘆了口氣說:“你們年輕人真是不愛惜自己,這往後都是暗疾,一到陰天下雨肯定鑽心的疼。”

    我誠心實意的衝他鞠躬感謝:“謝啦大夫。”

    從診所裏出來,李俊峯的臉色恢復不少,不過臉上的潮紅還沒有消散,被孟勝樂攙着一彈一彈的往前走,邊走邊朝我們擠出個微笑說:“人生真特麼跟斗地主似的,一個禮拜前咱還喊打喊殺,現在竟然成了對家。”

    我沒好氣瞪了他一眼笑罵:“別嘚瑟了,沒聽剛纔大夫說,這一個月你最好靜養。”

    他不以爲然的撇撇嘴:“聽醫生的,咱都得跳樓,只要我不跑不跳肯定沒事兒。”

    按照王影給的地址,我們找到了a棟503,準確的說就是我們所在樓的最頂層,狹窄的樓道里堆滿了啤酒箱和一些亂七八糟的垃圾,空氣也不流通,臭烘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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