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李俊峯 >126 信命不認命
    盧波波抓了抓頭皮,做賊似的乾笑兩聲。>

    我沒好氣的笑罵他:“我瞅我笑個毛線,我臉上有接機功能是咋地,誰的電話呀?鬼鬼祟祟的。”

    他直接將正響個不停的手機掛斷揣進褲兜裏,擺擺手嘟囔:“沒誰,估計是騷擾電話..”

    我這會兒心思完全不在他身上,也沒多想,朝着靜姐說:“姐,你受累幫我接盆水,我想先抹一把臉,抽空回趟家,我媳婦快該上班了,昨天答應過她,不管多晚我都肯定回去。”

    “好。”靜姐點點腦袋。

    孟勝樂坐在我旁邊嘆氣:“朗哥,你臉腫的跟老面瓜似的,回去嫂子不得問你吶,要我說,直接打個電話說在忙,嫂子那麼通情達理,肯定能理解。”

    我使勁搖了搖腦袋說:“她通情達理,我不能得寸進尺。”

    李蔥白那個雜碎下手真是太狠了,我搖頭的時候,嘴裏的牙豁子都跟着一塊兒亂晃盪,疼的我禁不住又罵了句娘。

    李俊峯輕輕撩起我衣裳,拿紗布蘸着旁邊的跌打酒埋怨:“靜姐這藥酒挺有效果的,我先幫你抹點。”

    我趴直身子呢喃:“溫柔一些哈,我怕疼。”

    這時候盧波波兜裏的手機又響了,這貨瞟了眼我們,接着拽開門就跑了出去。

    孟勝樂話癆似的打趣:“話說波姐該不會是早戀了吧,我瞅他的小眼神又羞又澀的。”

    李俊峯用紗布擦抹在我後脊樑上,涼颼颼的,感覺還有點舒服,邊擦藥他邊罵咧:“這幫逼下手真黑,把我朗哥後背捶的跟龜殼似的,有紋有路。”

    我插諢打科的撇嘴:“他這歲數只能算黃昏戀了,嘶..輕點瘋哥,疼..”

    十幾分鍾後,我喘着粗氣坐起來,靜姐的鐵打酒屬實給力,剛塗上去的時候涼颼颼的,很清涼還有點舒服,這會兒又跟拿火盆子銬我似的,疼的我眼淚差點沒掉下來。

    我艱難的坐起來,看着比右胳膊粗大最少兩圈的左胳膊,手臂和手肘的地方多出好幾條棍狀的腫塊,自嘲的哼哼:“我這也算練成麒麟臂了吧。”

    靜姐紅着眼睛小聲嗚咽:“朗,今天你替店裏受的委屈,姐都記心裏了,往後..”

    望着披頭亂髮的她,我心頭涌過一抹內疚,本身錯在我,現在她反過來給我賠不是,趕忙擺擺手憨笑:“姐,咱都是一個槽子扒拉飯喫的苦主,千萬別說這些哈,沒有你幫襯,我們哥幾個用不了幾天就得組團加入丐幫。”

    她的側臉腫的特別高,額頭上還掛出來幾條不算明顯的血道子,整個個人顯得格外的憔悴。

    李俊峯拍了拍她的後背,衝着我開口:“郎朗,別怪我當初喊停你,那倆人咱確實惹不起。”

    我眨巴兩下眼睛問:“你認識他們?”

    李俊峯點點頭說:“我見過戴眼鏡那小子,他老子叫葉偉國,市委一把的祕書,很久之前我陪侯瘸子給市裏一個能耐過生日的時候,曾經見過他們爺倆一面,當初侯瘸子想過去給人敬杯酒都不夠分,所以,這事兒..”

    我臉上的肌肉抽搐兩下,五官僵持擠出個無所謂的笑容說:“忍了唄,挨頓打只當是買教訓,最起碼我比侯瘸子強,我跟他想都不敢想的牛逼人來了次近距離接觸。”

    儘管說出來這話我特別不甘心,可不甘又能怎樣,硬實力的差距在那擺着呢,不會因爲我的幾句歇斯底里或者高聲謾罵改變什麼,中華五千年的歷史,真正白衣傲王侯的又能有幾人。

    有人說,人生其實很公平,我覺得完全是在瞎扯淡。

    這世界哪有什麼真正的公平,有的人生來距離起跑線還有二里地,有人打孃胎裏一降生就在終點線,我們咬牙辛苦幾個月賺到的血汗錢,可能還趕不上人家的一條內褲值錢,這特麼就是最實在的差別。

    比如蘭博基尼,我出生的時候買不起,基本上這輩子也夠嗆能買起了。

    感覺到我的失落,李俊峯安撫似的遞給我一支菸呢喃:“心裏難受就罵兩句,喊幾聲,不丟人!。”

    我苦哈哈似的縮縮腦袋,那種由心而外的無力感將我緊緊包裹,一想到自己被人踩着腦袋罵窩囊廢,卻又無計可施時候窘模樣,沒由來的想哭,說白了就是自己鑽進了自己的牛角尖。

    我仰頭看着破爛的天花板苦笑:“挨完打,知道我心裏頭最大的感觸是啥不?”

    李俊峯和孟勝樂一齊望向我問:“啥?”

    “窮逼千萬別跟人談志氣。”我深吸一口氣說:“人窮志短是老理兒,沒人會蹲到乞丐面前聽談有什麼夢想,好好掙錢吧,這一輩子用錢捍衛尊嚴的時候太多了。”

    孟勝樂向來都是個樂天派,沒等我說完話直接嚷嚷:“對,咔咔就是磕,當不了富二代,咱就當富二代的爹。”

    我吸溜兩下鼻子乾澀的說:“如果今天咱幾個是投資大亨或者地產大鱷,內個什麼葉樂天敢放個屁不?不說了,我先洗把臉回家送媳婦上班去。”

    “唉..”李俊峯雙手抱住自己的倆腿,靠着我胳膊嘆氣:“人得信命。”

    “人確實得信命。”這時候房門被人“咚”一下推開,緊跟着一條瘦小的聲音突兀闖入,齜着缺了半口大門牙的兔子嘴低吼:“但特麼不能認命!”

    “錢龍..”

    “皇上!”

    我和李俊峯不約而同的扭過去腦袋,看到站在門口的人赫然正是錢龍。

    錢龍穿件純黑色的t恤衫,底下套條束腿的七分短褲,腳下踏着一雙八九十年代特別盛行的軍綠色解放鞋,掐着腰手指我咒罵:“朗兒子,你這個逼樣,讓人打死你都不帶多的,讓你狗日的有事不打電話。”

    盧波波怯生生的站在錢龍身後,耷拉着腦袋一副犯錯誤的模樣。

    我吸了吸鼻子,擠出一副笑臉嘟囔:“別埋汰我,不然真削你。”

    錢龍走過來,坐在我旁邊,低頭掃視一眼我的後背,牙齒咬的嘎嘣作響,不知道是罵我還是罵別人:“真雞八不知道社會人到底多大腳,什麼仇啊,打他媽這麼狠!”

    說着話,錢龍伸出手指撫摸我後背,聲音有些顫抖的問:“誰幹的?”

    我趕緊撩下來自己的衣裳,坐起來衝他懟了一拳頭說:“別嘚瑟昂,待會一塊喫頓飯,你哪來的還回哪去,記得別跟晨子說..”

    “我問你誰幹的?”錢龍瞪着一對三角眼,盯盯的注視我。

    我有些急了,趕忙握住他的手腕出聲:“你管那些幹啥,我能自己解決。”

    “誰幹的?”錢龍鼻孔出氣,聲調變得越來越低:“是你親口告訴我,還是讓我通過別人的嘴瞭解。”

    “眼瞅二十歲的人了,你能不能學的成熟點!”我鼓着眼珠子咒罵:“能招惹的起,我自己沒手沒腳是咋地!”

    “我這輩子都學不會成熟。”錢龍捏了捏鼻頭,扭頭看向李俊峯昂昂腦袋淺笑:“瘋子,咱倆是哥們不?”

    “哥們歸哥們,但這事兒你聽郎朗的沒錯。”李俊峯尷尬的出聲。

    “當初在號裏我能跟你玩一塊,就是因爲咱倆都虎逼,我以爲自己找到同類了,現在看來你特麼就是軟蛋。”錢龍“騰”一下站起來,指着自己褲襠冷笑:“知道籃籽兒是啥不?你倆沒差別,波波,走了!”

    我慌忙爬起來喊叫:“咋地皇上,非得我給你跪下磕倆纔行吶?”

    “朗,還是我進門前的那句話。”錢龍胸口劇烈起伏的低吼:“人信命,是命運的尊重,但特麼認命就是對自己藐視,在我這兒從來沒什麼王侯將相,我就明白兩件事,看不起我的,我捶到他看起爲止,傷我兄弟的,我傷到他哭爹喊娘跪下!”

    我摸了摸臉上的淤青,咬着嘴皮重複他剛剛那句話:“信命不認命..”

    錢龍從兜裏掏出一個黑皮的筆記本甩到我面前,氣呼呼的吼:“這把你讓人壓下去了,往後就別想再仰起頭,當初侯瘸子對你啥態度,還沒長記性嗎?兵哥研究過這本子,本上有個人名是市裏的,兵哥說,興許對你有幫助,我走了!”

    “你特麼去哪啊?”我焦躁的攆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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