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李俊峯 >207 錢作怪
    邊說話那青年邊把手裏的菸酒又推向我,嘴裏碎碎唸的喃喃:幫幫我吧,大哥..

    我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擺手拒絕道:“哥們,你的事兒我真幫不上,而且我和董隊長的關係也不像你想那樣,我今天找他其實也是求他辦事的。>

    我倆推搡的過程,青年突然“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眼珠子通紅的乾嚎:“求求你了大哥!”

    我往後倒退一步,煩躁的說:“哥們,你快起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我欺負你似的。”

    他倒吸一口氣,低聲喃喃:“大哥,我是真沒轍了,你要是不忙我,我今天得死在你門口。”

    我棱着眼珠子輕喝:“操,多大仇啊,你要死要活的跟我耍滾刀肉,你不起不起來?”

    “大哥,幫幫我..”青年雙手伏在地上,煙和酒仍在旁邊,滿眼希冀。

    “那你從這兒慢慢跪着吧。”我掉頭往回走。

    “朗哥,啥情況啊?”盧波波心最軟,有些不忍的問我。

    我不耐煩的臭罵:“我他媽哪知道,小濤去把卷簾門拽下來。”

    青年跪在店門口,隔着玻璃門兩眼呆滯的望着我,幾秒鐘後,眼圈開始泛紅,緊跟着一連串淚水從他的臉上滑落,他低頭開始嗚咽,試圖用手背掩蓋他的痛苦。

    小濤乾咳兩聲,同樣有些不忍的嚥了口唾沫:“哥,這..”

    我扭頭盯盯注視那個青年,沒多會兒,啜泣聲變成低聲嗚咽,他緊緊咬着牙,竭力制止自己抽泣,但是渾身卻止不住的抽搐。

    李俊峯叼着菸捲咳嗽兩聲道:“朗,如果能伸手的話就伸伸手,都不容易。”

    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能哭的讓人瞅着都揪心,我不知道他到底是經歷了什麼,抿嘴沉默了足足能有三四分鐘後,我嘆了口氣咒罵:“我他媽一天正事兒沒有,盡扮演耶穌了,小濤、阿義去你把喊進來。”

    幾秒鐘後,青年一抽一抽的走進來,拎着他那兩條已經糊的髒兮兮“黃鶴樓”還有兩瓶一看就知道不值啥錢的“杏花老窖”,拘謹的站在我面前。

    我斜眼打量他手裏的充其量不過三四百塊錢的菸酒說:“哥們,不是我埋汰你,你說你說這點玩意兒送給村裏的會計,人家都夠嗆稀罕,董浩能幫你辦事嗎?求人要有個求人樣,回頭要麼整幾條和天下,要麼買幾條九五之尊。”

    青年尷尬的低下腦袋:“我買不起..”

    我被噎的半晌沒說出話,不知道該說這小子摳門還是評價他真窮,沉默幾秒鐘後問:“你到底因爲啥事尋死覓活的?坐吧,你站着整的我也不好意思坐。”

    儘管之前從董浩嘴裏聽個大概,但誰知道他說的究竟是真是假。

    “一個月前..”青年拘謹的坐在椅子上開口。

    透過他抽抽搭搭的描述,我大概瞭解了事情經過,青年叫劉祥飛,今年二十,在一家快遞公司送包裹,家裏有個爺爺,老頭快八十了,一直在街邊賣烤紅薯,大概一個月前的晚上準備收攤回家的時候,一夥喝醉酒的富二代跑到他攤上喫紅薯。

    一買一賣本身也沒什麼瓜葛,誰知道幾個富二代喝大了,無聊想找刺激,尋思着喫套“霸王餐”,喫完不給錢掉頭就跑,這事兒要趕上平常人,幾個烤紅薯跑就跑了唄,但老頭也是個一根筋,不光攆出去了,還抓住其中一個,幾個富二代惱羞成怒踹了老頭幾腳。

    將近八十的人,怎麼可能受得住年輕人幾腳,送到醫院一兩天就嚥了氣。

    孟勝樂翻了翻白眼撇嘴:“哥們,你說的稍微有點玄幻哈,你爺爺都八十了,還能攆的上小青年?”

    劉祥飛咬着嘴皮說:“我沒瞎說,老爺爺是老紅軍,會一點功夫,而且身體硬朗,每天都堅持慢跑。”

    我眯眼看向他問:“那你找我的目的是希望咋幫你?”

    青年瞪着赤紅的眼睛說:“你和董叔關係好,讓他幫我把那幾個混蛋抓起來,法院說我爺爺的案子還在刑警隊,他只要動動嘴就能讓那些挨千刀的伏法。”

    蘇偉康搓了搓下巴頦說:“老鐵,你說這些玩意兒都是你的猜測,人家刑警隊不能憑你一張嘴就抓人吧?這事兒你別說找我朗舅,就算找市長估計都辦不了。”

    我點燃一支菸,左思右想好半晌後搖搖頭說:“這事兒我真幫不上你,我跟你這麼說吧,動手的富二代裏,有一個家裏和董浩關係特別好,聽清楚哈,關係特別好,能明白什麼意思嗎?”

    “明..明白。”青年微微一愣,表情哀傷的喃喃:“難道有錢就可以爲所欲爲嗎?”

    “有錢真的可以爲所欲爲。”我呼了口氣說:“你剛剛也說了,你爺爺都火化了,醫生給開的死亡證明是心肌梗塞,醫院爲啥那麼寫?還不是錢在作怪?”

    他臉上的肌肉抽搐兩下,好半晌後神經質似的“呵呵呵..”笑了起來,邊笑淚水邊往下淌。

    瞅他的模樣,我屬實有點不舒坦,嘆了口氣說:“你與其求我,真不如去求求董浩,沒準他能心一軟,你要實在拿不出送禮的錢,我可以暫時借你點,等你有了再還我吧。”

    他抹了一把眼淚,挫敗的說:“我求過他了,在他家門口,在刑警隊門口給他磕了不知道多少響頭,我是個孤兒,從小被爺爺帶大,我就想讓他瞑目,我不相信這個社會會如此灰暗。”

    “唉。”我嘆了口氣,朝李俊峯努努嘴道:“借給哥們五千塊錢。”

    他咬了咬腦袋,抿嘴輕聲道:“不用了,大哥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待會再去找找法院,實在不行我去市政府再問問,我不相信朗朗乾坤沒有一個說理的地方。”

    盧波波小聲安慰:“兄弟,聽句勸,別浪費時間了。”

    青年眼神堅毅的在我們臉上挨個掃視一眼,隨即彎腰深深的鞠了一躬:“謝謝你們了,如果不是你們幫我分析,我永遠都不知道這些複雜的人情禮往。”

    不待我們再說什麼,他扭頭走出店門口。

    我抓起他的菸酒攆了出去:“哥們,你把這些東西拿上,也別往出瞎送了,自己抽了喝了。”

    “嗯,謝謝。”青年點點腦袋,把東西放到車筐裏,推着電瓶車慢慢朝街口走去。

    瞅着他的蕭瑟的背影,我再次長長的嘆了口氣。

    此刻的我,根本不知道,正是因爲我這通狗雞八不是的瞎分析,兩天以後,這個青年抽着送禮的煙,喝着求情的酒,幹出一件轟動全市的大案,後面會詳細交代。

    沒錢莫入衆,言輕莫勸人,待到成功後,把酒言初心。

    鈔票不是唯一衡量一個人的準則,但絕對是能最快確定一個人地位的尺碼,望着眼前這個爲了所謂“公道”,像只可憐螻蟻似的四處奔走的小夥,我暗暗提醒自己,一定不會再因爲錢給任何人彎腰。

    回到店裏,氣氛稍顯有點沉悶,大家的情緒或多或少都被劉祥飛給影響到了,我們全是底層家庭出身,這樣的不平等事情誰也經歷過一些,看着一個同類如此卑躬屈膝,哥幾個的心裏可能都有些兔死狐悲的憂傷吧。

    我拍了拍手朝着哥幾個道:“行了,都特麼別長嘆短噓了,一個人一個命,收拾一下,準備上班吧,今晚上大濤別出去送小姐了,跟我一塊辦點事兒。”

    沒多會兒,我和李俊峯、鈕濤開車從店裏離開,徑直去了北郊,目標是找跟我有過幾面之緣的屠宰場的駝子。

    屠宰場駝子,西北城齊恆,再加上酒吧街上的孫馬克,號稱是全崇市最橫的存在,齊叔短時間內肯定不會露頭,我現在能仰仗的就是那個渾身透着江湖氣的駝子。

    北郊肉聯廠算是全市最大的肉品供應基地,我看百度上說它前身好像是國企,後來經營不善倒閉,不知道被駝子用什麼法子弄到手裏,扭虧爲盈,沒幾年發展成市裏數一數二的大企業。

    這地方佔地面積特別大,我感覺至少得有八九個足球場,每分鐘都有拉着活豬活牛羊的車開進去,每分鐘都有載着慢慢一車肉的車子開出來,生意火爆的過分。

    我們把車停在廠子對面,嗅着空氣中難聞的豬屎味和血腥氣,我不適宜的把車窗玻璃升上去,掏出手機撥通駝子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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