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李俊峯 >666 做人難
    原本我是想跟江靜雅說說王影加我微信的事情,結果看她騰不出來時間,就沒再多言語。>放下手機後,我直接回了夜總會,因爲萬科的自殺,再加上前陣子不知道哪家ktv有個陪嗨妹嗑藥意外身亡的緣故,江北區這段時間查各類娛樂場所查的特別嚴格,夜總會里基本上是清水場,既沒有小姐姐,也沒有其他項目,所以生意顯得特別蕭條。

    “朗哥!”

    “朗總好~”

    門口兩個長相可人的小迎賓員嬌滴滴的朝我打了聲招呼。

    場子是從杜胖子手裏接下來的,除了財務和管理人員以外,我們基本上沒有辭掉底下幹活的員工,既省事也無傷大雅。

    我抻直脖子朝大廳瞟了一眼,嘆口氣:“還是沒什麼生意嗎?”

    一個迎賓員小聲回答:“嗯,除了稅w所的王科長在06號包間談事,工s所的趙主任訂下來88號房間以外,只有盧總帶着您幾個朋友在1號房玩,大廳還有三四桌散客。”

    我拍了拍腦門開口:“唉,明天開始通知所有人輪流休班吧,上一天歇一天,等生意好以後再恢復正常。”

    說完以後,我心情沉重的朝大廳裏走去,當初黑哥非讓盤下來“雷迪嘎嘎”,結果甩給我們一筆錢後就啥啥不管了,眼瞅着這麼個只賠不賺的爛攤子,我一天老特麼上火了。

    路過收銀臺的時候,收營員起身衝我出聲:“朗哥,盧總說讓您回來直接上1號房去,還有個事兒,工s所的趙主任剛纔喊了,喊了……”

    話說到一半,姑娘突然間變得支支吾吾。

    我迷惑的問:“喊啥了?你一氣兒說完行不。”

    收銀員臊紅着臉乾咳:“他們從外面喊了幾個那種女人,我剛纔聽訂包間的小劉說,他們在包房裏玩藥,趙主任還說讓咱們掛他個人賬,杜總那會兒他已經欠了將近二十萬,這段時間又掛了五六萬,財務那邊都不太樂意了……”

    我頓時皺進眉頭問:“你沒跟盧總說麼?”

    收銀員馬上起身道:“還沒有,我看盧總他們玩的正盡興,就沒敢打攪,那我馬上去告訴他一聲。”

    我擺擺手苦笑着說:“算了,我自己上去看看吧,他們在6號房是吧。”

    夜總會接到手裏以後,我們沒有自己的固定客源,來玩的基本上也都是以前捧杜胖子場的那些喫皇糧的,清一水的賒賬的,我們又不能把關係整僵了,所以有苦只能自己咽。

    當初場子弄下來以後,我跟哥幾個交代的很清楚,我們這邊什麼都可以玩,唯獨不能玩藥,其一是本身就挺反感這事兒的,其二是因爲劉晶告訴過我,藥是大忌,真惹出來麻煩沒人能保的了。

    幾分鐘後,我來到6號包房門口,深呼吸兩口,敲開房門。

    剛一進屋子,一股燒塑料似的焦臭味瞬間撲鼻而來,薰得我眼睛都有點睜不開,屋裏八九個人正隨着音樂的節奏來回搖擺身體,茶几上很隨意的扔着一些錫紙和用脈動瓶子做出的簡易冰壺,還有幾瓶中等的洋酒和玻璃杯。

    幾個女孩一看歲數都不大,身上穿的服裝只能用簡陋去形容,上半身吊帶露臍裝,底下及臀超短裙,裙襬比裏面的安全褲還要短,我進去的時候已經有倆姑娘開始上勁兒了,腦袋晃得跟電風扇頻率似的。

    看我杵在門口,沙發上一個約莫三十五六歲,中等身材的胖子笑呵呵的起身朝我擺手打招呼:“哎呀,小王來了啊,快坐快坐。”

    這傢伙姓趙,在江北工商所掛着點虛職,聽說家裏挺有錢的。

    衝着這屋子的妖魔鬼怪,我厭惡的皺了皺眉頭,猶豫良久後才走進去,客氣的坐到他旁邊吱聲:“趙哥,你看咱們新裝修的包房咋樣?”

    “挺不錯的,比杜胖子那會兒上檔次多了。”他起身替我倒上半杯酒道:“回頭我多給你介紹點朋友過來,對了小王,我聽說你和咱們江北的劉主任關係不錯?”

    我虛虛實實的敷衍道:“一般吧,沾點親戚關係,我管他叫表叔。”

    他一把拍在我大腿上,笑的跟太監似的一樣猥瑣:“回頭我想請劉主任坐坐,你看能不能幫老哥哥牽個線,你放心,哥哥別的事兒不懂,人情來往還是很明白的。”

    “這事兒咱們往後再研究。”我乾咳兩聲道:“趙哥,我進屋是想跟你說個正事兒。”

    他似乎一點沒有覺察出來我的反感,挪動屁股又往我跟前湊了湊沉吟:“有啥交代你說老弟。”

    “那啥,往後來老弟這兒玩,整點帶色的無所謂,藥這玩意兒還是儘量少整吧,一個是上面查的嚴,再有一個就是那玩意兒整多了,對你身體也不太好,弟弟沒別的意思,就是單純替咱們雙方考慮。”我朝後揚了揚身子,儘量避開跟他面對面,也不知道這貨到底是酒喝多了,還是藥玩的太大,嘴裏一股子下水道味兒。

    我話只說到一半,他的臉色已經耷拉下來,橫着眉頭反問我:“怎麼老弟?是嫌哥哥給你找事了唄?你放心,江北警局就這倆人,我閉着眼睛都能擺弄明白。”

    說老實話,我此時是真想照着他那張大臉來一記電炮飛腳,可特麼想想以後,我又慫了,擠眉弄眼的賠笑臉道:“趙哥您想多了,你家大業大,而且身份擱那擺着呢,我就是個弟弟,上頭肯定不敢找您麻煩,但是會難爲我呀,哥哥,你就當可憐兄弟行不?待會我讓服務員給你送兩瓶好酒過來。”

    儘管我已經把態度擺到了最低,可他好像仍舊生氣了,“咣”的一下把手中的酒杯摔倒茶几上,皮笑肉不笑的努努嘴:“呵呵,看來我這段時間是來老弟在太頻繁了。”

    不待我繼續說什麼,他站起來朝着正搖頭擺尾的那幫人輕喝:“行了走吧,咱們別給王總添麻煩。”

    我趕忙解釋:“趙哥,我不是那意思。”

    “行行行,我懂。”他披起來自己衣裳,不耐煩的打斷我道:“王總,你歲數小我不跟你一般見識,但有句話我得教你,生意這東西都是朋友捧出來的,江北這麼多家場子,我爲什麼單單來你這兒玩?”

    “趙哥,我。。”我咬着嘴皮乾笑。

    “就這樣吧。”他鐵青着臉擺擺胳膊冷笑:“明天讓你這兒的財務上所裏清下賬,往後咱們事上見吧。”

    說完以後,他直接摟住一個姑娘,領着那幫人耀武揚威的走出了包房。

    等他們走遠後,我煩悶的吐了口唾沫,又想到現在場子是自家的,無比憋屈的拿衛生紙又把唾沫捏起來。

    實事求是的講,現在攤子越鋪越大,哥幾個走在江北區不說人人認識,起碼也算有點薄面,但我卻一點都不開心,過的甚至比以前還有憋屈,接觸的面越廣,認識的人越多,我就越覺得自己是個弟中弟。

    如果放在以前,就剛纔那混蛋的態度,我早他媽一拳懟到他豬鼻子上了,可現在明明讓人寒磣了,被人給甩臉子了,還得學會微笑着弓腰,脾氣這玩意兒對比你強的人來說,永遠都只是個笑話。

    借用老祖宗的一句古話:做人難,難做人,人難做,人人難做人人做,這特麼就是人生。

    從包房裏呆了一會兒,我出門招呼服務員打掃乾淨,然後整理一下衣裳,使勁捏了捏自己僵硬的臉蛋,擺出一副笑盈盈的面孔推開盧波波所在的1號包房門。

    不管什麼時候,不能讓哥幾個因爲我的情緒不好而受到波及,這也算是我這陣子悟出來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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