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李俊峯 >1125 你得往上爬
    李澤園半跪在地上,兩隻胳膊撐着自己沒有癱倒,嘴巴不住顫抖着,眼淚和鼻涕順着面頰往下滑落,但是卻沒有發生任何聲音,那副模樣讓我這個局外人瞅着都心疼。>“操!”我吐了口唾沫,瘸着腿拽開門就攆了出去。

    電梯口,玲瓏一邊抹眼淚一邊低頭嗚咽,而那個油頭粉面的男人烏鴉似的呱噪:“離就離了,有什麼可哭的,跟着那麼個窮警察,有雞毛的前途,你放心,我將來肯定好好的對你和孩子。。”

    “喂,往這兒瞅!”我順手拎起樓道里的垃圾桶,朝着那男人喊了一嗓子。

    男人和玲瓏條件反射的回過來腦袋,當看到我後,那個男人直接“嗖”的一下鑽到了玲瓏的身後。

    玲瓏頓了頓,趕忙伸手阻攔我:“你是老李的同事吧,我們之間。。”

    “你給我上一邊拉去!”我不耐煩推開她,舉起手裏的垃圾桶照着那個男人腦袋“咣”的就是一下。

    那傢伙白瞎挺大個個頭,弱不禁風的摔倒在地,兩手捂着腦袋嗷嗷喊叫:“別打別打,我錯了。。”

    “錯你馬勒嗶!”我一腳跺在他臉上,沒輕沒重的舉起手裏的垃圾桶,一下接一下的往他身上招呼。

    狗日的壓根不敢還手,只剩下哭爹喊孃的慘嚎。

    玲瓏再次衝過來,憤怒的推搡我:“喂,你別動手!”

    我拿胳膊肘橫懟在玲瓏的身上,將她撞倒在地,隨即鼓着眼珠子低吼:“草泥馬得,我這個人從來不打女人,別讓我破戒,聽沒聽見?”

    玲瓏嚇了一跳,坐在地上沒敢再吱聲。

    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起這麼大的火,可能是有感於一個男人的無奈,更多是對這種生活現狀的不滿,我蹦起來,又是一腳蹬在那個男人的臉上,惡狠狠的咆哮:“你麻痹的,褻瀆軍嫂是犯罪,褻瀆警嫂照樣罪不可赦!”

    男人狗一樣的蜷縮在地上,哭譏尿嚎的應承:“我有罪,我錯了,我錯了,以後我再也不會跟她聯繫了,放過我吧。”

    我舉起被砸的完全變形的垃圾桶,狠狠的拋在他身上,不屑的吐了口唾沫出聲:“窩囊廢,就你這個逼樣,居然還有傻老孃們能看上,操!我住404病房,不服氣你隨時可以報警,也可以找人,但千萬一把給我整死,不然我不出來,籃子給你割了泡酒。”

    我蹣跚着往回走,路過玲瓏身邊的時候,我翹起大拇指道:“嫂子,恭喜你成功的把老李發展成爲渣男,你失去個決定痛改前非的好爺們,別的小姑娘同樣多了幾分機會,不管咋說,你們的婚姻旁人無權干涉,我替李哥祝福你,但跟着那種軟腳蝦,你就算再婚,也還是個勞碌命。”

    說完以後,我喘着粗氣走回了病房。

    病房的牀邊,李澤園依舊半跪在地上,任由臉上的淚水和鼻涕滑落。

    我嘬了嘬嘴脣走到他面前,低聲安慰:“李哥,你別這樣。。好女人多的是,大不了我回頭幫你介紹幾個。”

    他像是沒聽到我說話一般,用自己的腦殼重重叩擊着地面,後背更像是痙攣似的劇烈抽搐兩下。

    我舒了口氣,輕輕拍打他的後背安撫:“難受就哭出來吧,憋着更痛苦。”

    好半晌後,他終於“哞”的一聲哭了出來,這一刻這個如鐵似鋼一般的硬漢終於倒下了,倒在臃腫的體制下,倒在自己的家庭裏,倒在的後知後覺的遺憾中。

    我坐在他旁邊,自言自語的苦笑:“唉,再好的雞八也挽留不住想走的嗶,走就走了吧,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你仔細想想,其實你啥也沒失去,反而。。”

    “你閉嘴行不?”李澤園哽咽的搡了我一下。

    我撇撇嘴巴,故意作出一副不讓他的模樣:“行行行,你哭你哭,哭完了咱喫飯去。”

    他這種人性子剛烈,我要是好言好語的勸阻他,他會覺得是在憐憫,所有事情都得等他自己琢磨透,走出牛角尖來,纔會慢慢釋然。

    整整一上午,李澤園都始終保持上墳的姿勢,半跪在地上流眼淚,哭的累了就趴地上嗚咽一會兒,緩過來勁兒了,就扯開嗓門繼續嚎,別的病房的人還以爲我們屋裏死人了,時不時有人尖着腳尖從外面觀望。

    一直捱到傍下午,眼睛已經完全哭腫了的李澤園才總算回過來神兒,晃晃悠悠的從地上爬起來,聲音沙啞的望向我:“王朗,你可以幫我嗎?”

    我楞了一下,直接搖搖腦袋道:“幫不了。”

    李澤園不死心的繼續說:“我想挖出來那個造槍作坊的幕後主使者,你的信息肯定比我更靈通,只要你願意爲我遞點,我就絕對可以將他們繩之以法。”

    我表情認真的回答:“他哥,我真幫不了你,之前我被人欺負的就差磕頭賠罪了,我爲什麼會進雞棚子你肯定知道,我進去以後,我那幫兄弟又付出多少,你多少應該也有所耳聞,我跟人家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頂塌天了,就是暗地裏搞點小動作,報復一下。”

    李澤園咳嗽兩聲,吐出一口黏痰說:“我不是讓你明刀明槍的跟他幹,我意思是你只要再挖出來關於造槍作坊的信息,第一時間告訴我,我想辦法抓他個人贓並獲,王朗我不是想給你貫徹什麼思想,我看得出來你不是個壞人,雖然也混社會,但至少沒有胡作非爲,造槍作坊必須剷除,否則倒黴的還是老百姓。”

    “哥,這樣吧,我不敢保證任何信息都會第一時間通知你,但只要我知道的,絕對會告訴你。”我注視他幾秒鐘後,點點腦袋說:“你剛離婚,要不先出去走走吧,這種事情根本不能急,越急越容易出亂子。”

    李澤園眼眶泛紅的搖頭:“我不能安靜下來,不然我腦子裏會忍不住想玲瓏,想孩子。。”

    他說話的時候,我兜裏的手機突然響了,看了眼是個陌生號碼,我猶豫一下接了起來:“喂?”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粗獷的男聲:“老大,我是大龍啊,聽說你出來啦,我也正好出院,要不咱倆見個面?”

    我迷惑的問:“嗯?你怎麼知道我手機號的?”

    大龍沒正經的放嘴炮:“操,我是誰呀,隨便掐掐指頭,這地球上的事兒沒有我不知道的。”

    我皺着眉頭訓斥:“再裝逼,你就滾回緬d去,好好說話,你到底怎麼知道我手機號的?還有誰知道?”

    大龍樂呵呵的說:“嘿嘿,你的福桂姐是我姑,我問點這事兒還不手到擒來嘛,行了,甭墨跡了,給老弟甩個座標,我馬上飛奔過去,你放心,你手機號沒人知道,我嘴巴嚴着呢。”

    我想了想後說:“我在江北區第二醫院,外傷科404,來的時候給我帶口喫的,隨便再弄點現金。”

    從雞棚子出來以後,我就直接進了公安醫院,上次馮傑他們去看我,就給我留了一臺車和幾千塊錢現金,結果沒想到車還被白老七那個狗渣給搶走了。

    大龍操着濃郁東北腔的音調給我耍了一聲賤:“no怕不倫特。”

    放下手機後,我看到李澤園走神似的坐在牀沿發呆。

    我運了口氣坐到他旁邊說:“老李,跟你說句交心的話,你現在這麼悶着腦袋硬幹,這輩子頂多也就是混到隊長的位置,你想大公無私,想要明鏡高懸,那就得爬的更高,只有你位置足夠,無需仰仗他人的目光,纔有可能大刀闊斧的幹自己想幹的。”

    李澤園顫抖一下,嘴角苦澀的上揚:“我都快四十了,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男人四十一朵花,你的人生纔剛開叉。”我摟住他肩膀道:“人家黃蓋四十歲揚名,姜子牙七十歲出山,佘太君百歲掛帥,你四十歲算啥?英雄不問出處,流氓不看歲數,妥妥的哈。”

    “咣!”

    就在這時候,病房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接着六七個拎着棒球棍的小青年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走在最後面的傢伙,臉上貼着塊創可貼,正是上午被我暴揍過的那個油頭粉面的男人,他像個公鴨子似的掐着嗓門乾嚎:“你不牛逼嘛,來,有本事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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