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李俊峯 >1297 悽慘無比的社會人
    重新起航,經過剛剛的一番鬧騰後,我和劉博生、陸國康也算度過了最初步的磨合期。>劉博生開車,陸國康打盹,我則趴在車窗旁怔怔發呆,各幹各的事情,誰也不打攪誰,比較尷尬的是,我們仨誰也沒手機,所以行駛路線完全是靠劉博生這個走南闖北的老騙子看路標。

    眼看東方泛起了魚肚白,劉博生笑嘻嘻的出聲:“再往前就是隆昌市,咱們就算徹底離開山城嘍。”

    本來正打呼嚕的陸國康夢囈一般嘟囔:“離開的好,多停留一分鐘多一分危險吶。”

    劉博生看了眼儀表盤出聲:“車子快沒油了,咱得先找地方加油,完事再備兩大桶油應急,這一路都得走國道,鬼知道哪塊地界沒有加油站。”

    陸國康揉了揉眼眶站起身子道:“出了山城再加唄,我看油表還剩不少呢。”

    劉博生白了眼他,捅咕我胳膊兩下出聲:“想拉屎再現找廁所,你感覺還來得及不?對唄,朗少。。”

    我不耐煩的撇撇嘴:“加吧,多大點事兒。”

    劉博生翻了翻口袋道:“關鍵我沒加油錢吶,我那點積蓄都在你們夜總會呢,身上滿打滿算不到三百塊錢現金。”

    我打了個哈欠,很大氣的擺手:“讓老陸給你報銷。”

    陸國康翻了翻白眼嘟囔:“我特麼哪有錢啊,你把我交給第九處那個娘們後,她就將我身上的所有東西都沒收了。”

    “臥槽!”

    “臥槽!”

    陸國康說罷話,他和劉博生同時看向我驚呼。

    劉博生“吱”的一腳踩下剎車,兩隻眼珠子瞪的幾乎快要從眼眶裏軲轆出來,吞了口唾沫道:“你不會兜裏也一個子兒沒有吧?”

    我抓了抓後腦勺,實事求是的回答:“我換衣裳啦,銀行卡擱原來衣服的兜裏呢,而且我出門也沒多揣錢的習慣。”

    劉博生咳嗽兩聲道:“扯淡呢吧朋友,仨人身上都沒錢,喫屁喝風走到廣東去啊?”

    我煩躁的擺手道:“嚷嚷個毛線,大不了咱們再掉頭回那家汽修廠,管佛哥他們借點就得了,行了趁着天沒亮,趕緊掉頭往回殺。”

    劉博生隨即反問我:“你知道路嗎?我只知道那段公路好像是廢棄了,咱們繞出來的時候,我都廢了不少勁兒。”

    “我上哪知道去,一路上不都你在開車嘛。”我一下子急眼了,回頭問陸國康:“老陸你知道路不?”

    陸國康抿着嘴角乾笑:“我睡了一路。。”

    “日了!你倆是逃命呢還是玩呢?咋啥心都不操。”劉博生拍了拍腦門埋怨:“王朗,你說你好歹算個領頭羊,這種事情都不知道提前想?”

    我火冒三丈的罵咧:“我想你麻批,老子整晚上重案組、警局、汽修廠的來回折騰,你給我時間提前琢磨了?”

    劉博生急的直接嘮起了家鄉方言:“現在咋辦咧?來,都掏掏口袋湊湊,說不定咱們能湊夠兩桶有錢,只要能挺到貴陽,我就能聯繫上那邊的朋友幫忙,借幾萬塊錢路費沒問題。”

    陸國康將幾個口袋全都翻了底朝天,無奈的解釋:“我身上真一毛沒有。”

    “我也是。”我聳了聳肩膀迴應。

    “真特麼是一羣二錘子。”劉博生蹦下車,無奈的蹲在路邊跺了幾下腳。

    陸國康抻着腦袋道:“你不是會騙嘛,騙點得了。”

    劉博生昂頭懟了一句:“騙誰呀?這條路上除了咱幾個還有其他人嗎?騙人不需要成本麼?老子拿啥騙,就兜裏這三百塊錢嗎?你閉嘴別說話啦。”

    陸國康嘴脣蠕動兩下,沒敢再繼續吭聲。

    想想確實夠特麼諷刺的,我們仨說起來也都算能耐人物,一個大騙,兩個老混子,結果混到路費都沒有程度,這事兒傳出去也夠沒誰了。

    我沉默片刻後,走下車問劉博生:“你還記得回去的路不?”

    劉博生咬着腮幫子上的肌肉嘆氣:“回去沒問題,順着國道一直走就可以,車裏的油也夠用,可關鍵咱不能回去,現在回去就是給自己找事。”

    我押了口氣道:“回去一趟吧,這一路到廣州不定得多久呢,兜裏一毛錢沒有不是個事兒,而且到廣州以後,咱也得生存,不能丁點起步資金都沒有。”

    劉博生還沒表態,陸國康已經像被踩着尾巴似的驚叫:“你瘋了吧?信不信現在全山城的警察都在找你?不止是警察,還有輝煌公司和降九組織,隨便讓誰碰上你,你就得折了!要回你們回,我打死也不走。”

    “行唄,那你自己走。”我拽開車門朝他努努嘴,隨即又朝着劉博生道:“劉哥送我回去,你不用進市區,我到時候自己想轍。”

    劉博生皺着眉頭勸阻我:“王朗,這事兒不是開玩笑的,你這麼冒冒失失的回去,最後捅出來簍子,受牽連的人太多了,冷靜冷靜吧。”

    我點燃一支菸,不慍不火的反問:“冷靜能冷出來錢嗎?咱要上廣州,需要是真金白銀鋪路,沒有票子,你我寸步難行,懂不懂?”

    劉博生揪了揪鼻頭繼續規勸:“實在不行,咱們先離開山城,完事你打電話讓朋友來送也可以,真心的,別拿警察的力度當遊戲,一個地區的警察要想找到你,只要你敢露面,他們就能佈置出天羅地網。”

    我沉下心思索幾秒鐘後,問他:“車裏的油還夠跑多遠?”

    劉博生低頭微微計算一下後出聲:“加上我兜裏的三百塊錢,跑到瀘縣肯定沒任何問題。”

    我長舒一口氣擺手:“走吧,那就先到瀘縣再想轍。”

    陸國康大喘息兩下後,將汗津津的手掌在褲子上蹭了兩下抱拳:“祖宗誒,只要你不掉頭回山城,去哪幹啥我都肯定配合到底。”

    剩下的路程,我們仨人都出奇的沉默。

    既爲了即將“斷炊”惆悵,也因爲未卜的將來苦惱,南行之路彷彿被蒙上了一層陰影似的令人壓抑。

    劉博生的駕駛技術很棒,即便開着臺破破爛爛的工具車,仍舊能保持很均勻的速度前行,接近中午十點多鐘的時候,我們總算抵擋了瀘縣的外環路上。

    陸國康畢竟是個老江湖,等車子停穩以後,他馬上環視一眼四周出聲:“得找個隱蔽的地方把車停下,然後咱們晃悠進縣城裏,不然從路邊捱着太顯眼。”

    劉博生無奈的又重新打着火,隨後我們仨就像是沒頭蒼蠅一般開着車在縣城的外圍來回溜達,最後得虧陸國康眼皮活,將加完油僅剩下的三十塊錢給了加油站一個服務員,對方纔準確我們把車停在油站附近。

    再然後我們套着髒兮兮的工作服,就跟難民似的架着腿腳不利索的陸國康朝縣城的方向走,走出去沒多遠,劉博生又彎腰從地上抹了兩把,分別在我和陸國康抹擦兩下,聳了聳肩膀道:“越髒越不起眼。”

    走道絕對是個體力活,步行了能有差不多五六裏地後,陸國康的肚子不爭氣的咕嚕嚕鬧騰起來,略顯尷尬的問他我倆:“身上還有碎錢沒?咱買點火腿麪包啥的吧?”

    “忍着!”我和劉博生異口同聲的咒罵。

    又走出去八九米遠,我的肚子也很不適宜的咕嚕起來,不是我特麼想應景,實在是從昨晚上到現在爲止,我真是啥玩意兒都沒喫過,能堅持到現在才覺得餓,屬實已經是種奇蹟。

    陸國康慌忙擺手辯解:“不是我啊!”

    “說實話,我這會兒也有點餓了。”劉博生摸了摸乾癟的小腹,仰頭看了半天后,指向不遠處的一間路邊飯店道:“要不咱們先墊吧兩口去?完事我想辦法解決。”

    半分鐘後,我們仨跑進飯店,零零散散的要了一大桌子菜,隨即甩開膀子就開整,看到上來一盤紅燒排骨時候,陸國康眼淚都下來了,不住的哽咽:“這輩子我都沒混的這麼差過。”

    劉博生捧着個大肘子,含糊不清的嘟囔:“混的比乞丐還悽慘的黑澀會,我此生也就見過你們倆。”

    我拿胳膊捅咕兩下劉博生壓低聲音朝:“劉哥,我剛纔看見老闆娘有手機,要不你使使美男計,把她手機騙過來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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