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李俊峯 >1712 老根兒往事
    國際巨騙劉博生曾經跟我說過,讀人是一門很高深的學問。>少說、多看,多思索,透過一個人的言行舉止揣測他的所感所想,這種玩意兒說出來特別玄妙,但如果仔細觀察又會發現,其實很有樂趣。

    就拿這個謝歡來說,剛一見面時候,他給我一種沉靜內斂,卻又帶着三分文氣的感覺。

    當我們真正談到切身利益時候,他又馬上表現出一副不由分說的強勢。

    合作即將談崩,在我們準備離場的空當,他能馬上放下身段,扮出一出貌似試探我們的模樣,用最簡潔又不失身份的方式重新彼此間的關係,一切進行的行雲流水,讓人根本無暇挑出任何毛病。

    透過他的這些小細節,不難看出來這個人胸藏猛虎志,懂得把任何事情都做到前面,我相信如果最開始他在氣勢上把我們壓下去的話,結果可能又是另外一種,也絕對不會存在他出手闊綽,見面禮就送家泰國菜館的局面。

    當然,在“讀人”這塊,我就是個小學生,如果劉博生在現場的話,他看的一定比我更加透徹。

    接下來的聚餐,一切顯得其樂融融,謝歡很健談,談笑風生的跟我們說着莞城的一些奇聞趣事,逗得哥幾個時不時捧腹大笑。

    閒扯片刻,謝歡端起酒杯招呼大家:“我剛纔說的關於城管局一把的事兒,你們可不要出來亂傳,我們是好朋友,知道他三伏天睡覺還開電熱毯的人可不多。”

    “不能,咱都不是嘴欠的人。”我笑盈盈的擺手。

    沉默幾秒鐘後,謝歡像是聊天一般望向我:“對啦王老弟,一直都沒來得及問你,你和老根兒是什麼關係?我聽說昨晚上他爲了你重新搖旗。”

    我故意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您猜呢。”

    “不太好猜,老根兒最近幾年實在太低調了,除了自己經營的幾家足道館以外,也就是替我們華僑聯盟以及莞城的一些大公司負責安保這塊。”謝歡搖搖腦袋道:“莞城江湖上的朋友都說老根兒現在不行了,誰知道昨晚上他隨便搖了一杆旗,馬上蹦出來上百號馬仔。”

    我吸了吸鼻子笑問:“謝哥,我還真不太瞭解我根兒叔過去的事情,他輝煌的時候我還小,聽到的也都是一些道聽途說,您能跟我講講嗎?”

    “過去的事情啊..”謝歡沉吟半晌後,吐了口濁氣道:“怎麼跟你說呢,07年到12年這期間這座城市號稱東方芭提雅,酒吧、夜場行業絕對屬於亞洲之最,我記得當時回泰國,那邊的朋友跟我談及這裏的時候,形容最多的兩個詞就是治安差和美女多。”

    王嘉順接茬道:“是,放在我們上學時候老聽說這邊那種行業很發達。”

    “而把莞城這個行當帶到頂峯的就是老根兒,當時長根大酒店晚上的風情表演,絕對一票值千金,很多貴吏大拿都是他的座上賓,而老根兒也成爲莞城在那個時代最風頭無兩的存在。”謝歡壓低聲音道:“老祖宗有句話說得好,否極泰來、盛極必衰,輝煌過後,老根兒也迎來了他人生中最落敗的時刻,長根大酒店接連兩年裏發生過不下八九起命案,其中最轟動的一次是西北某省某位大拿家的公子哥因爲喝多了撒潑,被酒店內保毆打致死,從此以後老根兒就一蹶不振了。”

    謝歡吞了口唾沫繼續說:“不過老根兒很有魄力,事發之後,他先安排動手的服務生跑路,自己把錯一力承當,據說當年他賠償的時候,是用兩輛集裝箱貨車拉現金去給對方磕頭賠罪,才免去的牢獄之災,至於是真是假,那只有你根叔這個當事人最清楚。”

    我倒抽一口涼氣:“根兒還真是大起大落啊。”

    “用一句俗套的話說,他不在江湖,但江湖上仍舊流傳他的傳說。”謝歡微微一笑道:“10年之前,他絕對是莞城數千混子頂禮膜拜的對象,這些年他深居簡出,很多後起的混混可能都不認識他了,但經過昨晚上那一仗,老根兩個字再一次出現莞城混子圈。”

    聽到謝歡的話,我微微一怔,隨即嘆氣:“是我給他添麻煩了。”

    老根兒不想過問江湖,一定有他難以言表的苦衷,我想如果不是昨晚上王莽的懇求,他肯定不會復出,但這一復出也意味着會有數不清的麻煩找上他。

    “人嘛,有失必有得,活到老根兒那個段位,名聲一響,就是真金白銀。”謝歡也點燃一支菸,輕吐煙霧道:“只要他踩的不是太過線,相信輕易不會有人去難爲,關鍵是看怎麼規劃自己的命運。”

    “真的可以自己規劃自己的命運嗎?”我聲音很小的呢喃。

    書上說:人定勝天。

    書上又說:天命難違。

    我們總認爲自己可以掌控命運,但有時候又不得不承認命運的可悲。

    不管身處怎樣環境、扮演何等的角色,人與生俱來的侵略性都在無時不刻的不在吞噬着自己的理智,比如我,每時每刻都在想着跟人鬥、和天爭,可有時候想想即使把鬥爭對象幹趴下,也不一定能獲得任何實惠,可卻又總是樂此不疲。

    酒足飯飽,已經是晚上的十點多鐘,我委婉的拒絕謝歡換個“戰場”的提議,帶着白老七和天道離開了餐館。

    至於王嘉順他們幾個,我的想法很簡單,完全“放養”,讓他們在社會這個大染缸自己摸爬滾打,甭管是摔一身泥點子,還是甩別人滿臉黑,對他們而言都是最最寶貴的財富。

    我倆沿着熱鬧非凡的步行街閒逛一會兒後,天道側脖問我:“回羊城不?回去的話,我找臺車去。”

    看到不遠處一間保健品的商鋪,我笑盈盈的努嘴:“不急,前面保健品買點禮品,找老根兒換臺車去。”

    對於我只字不提談報酬的事兒,白老七始終耿耿於懷,沒等我說完,他馬上泛着白眼球貶低:“誒媽呀,你是真特麼摳,對救命恩人都能狠得下心敲詐勒索,老子突然覺得這趟陪你丫來莞城,鐵定又是白忙活。”

    我佯做沒聽到一般,直接無視掉白老七的埋汰,興沖沖的走進商鋪。

    說是給老根兒買禮物,實際上我挑選的最多的還是一些有助於外傷修復的營養品,零零散散買了一大堆後,我撥通老根兒的手機號碼說明想要拜訪他的意願。

    老根兒也沒拒絕,直接甩給我一個地址。

    半小時後,我們根據座標,找到了老根兒的住所,和我想象中隱世大佬應該住的矮房小院不同,老根兒家安在莞城一個貌似特別高檔的別墅區。

    到地方以後,門口兩條長得跟小牛犢子似的,“嗷嗷”吼叫,嘴淌哈喇子的羅威納犬着實給我嚇了一大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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