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不遠處半開半合的小窗和屋子茶几上擺着的兩份外賣快餐盒,我皺了皺鼻子看向那個打開門的女人:“人呢?”
“大..大哥,你們搞錯了吧,我這裏沒有別人吶。”女人驚恐的瞟視兩眼李俊峯和孟勝樂手裏的傢伙什,吞了口唾沫補充:“不騙你們,屋裏真的只有我一個人。”
我沒有吭聲,直接走到放着外賣的茶几旁,指着還在冒氣的快餐盒微笑道:“一個人喫兩份飯,你食慾挺好的哈。”
“這..”女人吱吱唔唔兩下,索性耷拉下腦袋沒再吭聲。
我又指了指茶几旁邊的垃圾桶裏繼續道:“沾血的紗布、用過的消毒水,還有幾支注射器,老闆娘啊,我看你是真不想好好做買賣了,但凡我是巡捕,光憑這點東西,就能判你個窩藏罪,你信不信?”
“大哥,他走了,我什麼都不知道,也不認識他,他是自己跑到這裏來的,來的時候滿身是血,我看他可憐,而且我也確實害怕他,所以纔會收留他的,就在你們剛剛敲門前,他順着窗戶逃走了,真的。”足療店的老闆娘馬上擡頭,眼淚汪汪的從褲兜裏掏出一沓鈔票遞給我:“這是他給我的好處費,我全給你們行不行,不要爲難我了。”
“那窗戶通哪?”我指了指房間的小窗發問。
老闆娘趕忙解釋:“是條衚衕,從衚衕裏出去就是紅旗大街。”
李俊峯趴到窗口看了幾秒鐘後,無奈的朝我點點腦袋道:“怕是沒戲了。”
“得,運氣不在線,朱老白給的大禮物都沒能及時送出去。”我搓了搓額頭,擺擺手道:“走吧,收隊!”
話音剛落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泛起,緊跟着就看到吳恆臉色虛白的從門外跑了進來,他換了一件黑色的棉服,腦袋上扣頂鴨舌帽,不仔細看的話都根本認不出來。
看到他突兀出現,我頓時一愣。
吳恆似乎沒有太多意外,徑直朝我走了過來。
李俊峯和孟勝樂瞬間擋在我前頭,李俊峯棱着眼珠子,舉槍戳在吳恆的胸口上冷笑:“鐵子,你要幹啥?拼一把嗎!”
“我拿東西,完事咱們再慢慢說。”吳恆指了指茶几,我這才注意到餐盒的旁邊還有一部黑色手機。
手機是部很普通的國產機,看後殼應該用了挺長時間。
我抓起來按亮屏幕,發現屏保竟是吳恆和吳中摟在一塊的合影。
“還我。”吳恆頓時有點急眼,眼珠子瞪的溜圓。
“爲了部手機又跑回來,你是真不要命吶。”我遞給他,笑呵呵的打趣:“好在我不是來要你命的人。”
吳恆捧若珍寶的接過手機,按亮屏幕以後,拿袖口抹擦兩下,面無表情的迴應:“就是因爲看到是你,我纔回來的,手機不值錢,值錢的是裏面的照片,我和我哥的唯一幾張合影都在裏面。”
“聊聊?”我從懷裏抽出朱文給我的檔案袋,朝他努努嘴。
吳恆雙手插兜,滿臉的傲然:“好啊,不過我只想和你單獨對話,你要是害怕的話,我就先走啦。”
“操,面對面的時候我都不帶鳥你的,現在兵強馬壯怕你個籃子。”我不屑的吐了口唾沫,衝孟勝樂和李俊峯擺擺手道:“你們先出去等我會兒。”
“別冒險。”
“這犢子不正常。”
哥倆擔憂的朝我不住搖頭。
片刻後,屋子裏只剩下我和吳恆兩人。
吳恆長舒一口氣,抓起桌上沒喫完的外賣盒道:“你說你的,我喫我的,感興趣的東西我會接茬。”
“你肯定感興趣,我找到殺你哥的真兇了。”我從檔案袋裏摸出來照片,像是擺撲克牌一般一張一張平鋪到茶几上,然後又把阿東和朱文跟我介紹過的那些情況,一五一十的跟他複述一遍。
整個過程中,吳恆都沒有插話,反倒像個餓死鬼似的大快朵頤的扒拉着盒飯。
“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說完以後,我點上一支菸道:“現在可以撇清我和你哥死的關係了吧?”
“嗝..”吳恆打了個飽嗝,粗鄙的拿手掌抹擦一下嘴邊的油漬,側脖一一掃視茶几上的相片,沉默了差不多能有半分鐘後,他吹了口涼氣道:“謝了,替我跟光頭強帶句話,就說我把我哥的仇報了以後,會給他一份合理的交代。”
我終於找到機會,光明正大的盤問:“你爲什麼會針對光頭強?”
“他收了我的錢,卻沒有給我辦事。”吳恆一點不拿自己當外人的從我煙盒裏取出一支菸點燃,叼在嘴邊冷笑道:“如果不是他的臨時變卦,你應該早死在葉家,不知道應該形容這個雜碎有良知,還是誇讚一句你做人有一套,按照我和他的約定,他應該在開車載着你去葉家的路上發生車禍的,但狗日的並沒有那麼做。”
聽着的話,我瞬間泛起一後背的白毛汗。
當日去葉家的路上,確實只有我和光頭強兩人,如果那天出點意外的話,我完全不敢想象。
我吸了口煙又問:“你和他之間還有什麼協議?”
“武旭之所以知道你在海鮮市場難爲過朱仝,並且把他劫走,就是光頭強透的信兒,包括光頭強那幾個小兄弟之所以會被武旭抓到也是他告訴我的。”吳恆慢條斯理的嘬了口煙道:“不過他比我想象中要剛很多,可以爲了錢當狗,但唯獨不肯賣你。”
“呼..”我吐了口白煙,一時間竟不知道應該再說點什麼。
“其實我也挺能理解他的,想當孝子,兜裏又沒銀子。”吳恆揪了揪喉結道:“我找上他的時候,他正爲了給他媽籌集手術費犯愁,我問他爲什麼不乾脆管你要,他說你已經幫過他夠多了,雖然我把他媽弄死了,但其實也是在替他解脫,至少往後他不用再被任何人羈絆。”
聽着他的謬論,我厭惡的咒罵:“你真是個病態,按照你的邏輯,武旭也是在替你掃清羈絆。”
“對。”吳恆不假思索的接茬:“我也這麼認爲,不然人活着太無聊啦,不管是報仇還是報恩,總得有點事情幹,才能支撐明天睜開眼..”
半小時後,我從足療店裏離開,腦子裏卻像是塞了一團亂麻似的混沌。
起初知道光頭強暴走的時候,我除了心疼更多的是擔憂,還在犯愁應該如何給他擦屁股,可現在從吳恆的口中得知光頭強是個“鬼”,我竟沒了方向,繼續管他的話,我心裏實在覺得膈應,這次和武旭交鋒,我屢屢落入下乘,說白了就是光頭強的問題,可要是撒手不管的話,這傢伙真夠嗆能活到過年。
從我口中得知原委的孟勝樂,拍了拍我肩膀安撫:“別想啦,回去以後問問大夥的意見再說吧。”
沉吟半晌後,我咬着嘴皮交代:“瘋子,讓楚玉想辦法給咱們訂票,今晚就回yang城,樂子你聯繫一下其他人,不管是莞城的順子還是鵬城的咚咚,讓他們全部回家,明早上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