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幾個又喝了一會兒後,葉小九提議去唱k,我藉口要回去陪老婆孩子拒絕了,隨即目送他們離開後,又折身返回自己的辦公室。
人這玩意兒真的很矛盾,一羣人的時候嫌鬧騰,一個人的時候又怕寂寞。
坐在空蕩蕩的辦公室裏,我一邊抽菸,一邊閉着眼睛胡思亂想。
回憶着我和張星宇這些年的風風雨雨,從臨縣的初識走到yang城的合拍,我們共同經歷過這輩子最難忘也最榮耀的各種瞬間,我從來都沒想過這犢子有一天會離開,可事實就在我眼前發生了。
半醉半醒最煎熬,想耍耍酒瘋吧,理智還存在,想要仔細的思考一會兒吧,血液裏的多巴胺又像是毒藥似的瘋狂刺激。
“啪!”
就在我耷拉着腦袋,悶頭一個人鬼哭狼嚎高歌“在你輝煌的時刻,讓我爲你唱首歌”的時候,屋子裏的燈突然亮了,我不適應的眯縫眼睛回過去腦袋,結果看到江靜雅站在門口。
我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擠出個憨乎乎的笑臉:“媳婦,你咋跑來了呢..”
“瘋子說唱歌你沒去,我猜你可能是跑回來一個人躲安靜啦。”江靜雅懷抱一身乾淨西裝走到我跟前,聲音輕柔道:“我不是來安慰你的哦,就是怕你喝多了給自己搞得髒兮兮的,回去再嚇着孩子。”
“我兒子呢?”我昂這腦袋來回張望:“你不會把我兒子單獨撇家裏了吧?”
“蓮姐抱着在家開電視呢。”江靜雅放下手中的衣裳,兩隻手輕輕的搭在我的雙肩上,吹了口香氣道:“你兒子這方面太隨你啦,只要是個漂亮姑娘,甭管認不認識,哭着喊着往人懷裏扎。”
“別瞎說昂,我可不是那樣的銀兒。”我打了個酒嗝,順勢一把攥住她放在我肩頭的小手。
“知道你心裏不舒坦,又不懂應該怎麼安慰你。”江靜雅彎下腰,腦袋輕輕靠在我的側臉上,心疼的嘆氣:“可是還害怕你會憋壞,你說我複雜不?”
“傻媳婦。”我在臉上輕柔的蹭了蹭,嘆了口氣道:“每個人都是獨立個體,胖砸也有他自己的想法和選擇,他入夥的時候我們家徒四壁,只希望他歸來時候我們能夠富可敵國。”
“我相信你,你肯定能做到的。”江靜雅雙臂環繞在我脖頸上,笑容如花。
我笑着搖搖腦袋:“我都感覺自己上頭,吹牛批吹得有點過火。”
“不許你看不起自己。”江靜雅嘟着小嘴道:“我記得我剛和爸媽、孩子去到國外那會兒,我媽沒事就勸我,跟你分了,然後找個正正經經的男人,我當時就告訴她,你再窮、在混賬,也是我選的,輪不到任何人說三道四,你們都看不到他爲我拼命的樣子,你們都不清楚我真是他的命。”
聽着她的話,我的眼角一陣酸澀,兩滴淚水禁不住滑落出來。
一直以來,我覺得自己都不是個浪漫的人,也從來不懂得仔細、認真的去研究女人,可就是江靜雅這通盲目的自信,陡然間擊穿了我沉寂整整一天的憋屈,我很沒出息的越哭越越起勁。
江靜雅抱住我的身體,一邊替我抹擦着眼淚,一邊自己卻控制不住的往外氾濫:“老公啊,你想哭就大聲哭出來吧,只有我們兩個人,等你擦乾眼淚,就馬上再變回那個我和孩子心目中無所不能的超人好不好?”
“哥幾個嘴上都沒說怪我,但我看得出來,他們都認爲胖子的出走跟我有關係,你知道嗎?我和瘋子、樂子在一起這麼久,他們從來都是跟我齊頭並進,唯獨今天晚上,我拒絕去唱歌,他倆想都沒想就跟着小九走了。”我委屈的抽泣:“我是心眼小,也容易生氣,可他媽我啥時候做過擠兌兄弟的事兒。”
“公司越做越大,我卻越走越小心,每天都好像踩在高壓電線上,生怕一個不小心所有人萬劫不復。”我像個孩子似的肆意揮發着自己的不滿:“他們都埋怨我,我給磊哥打電話,磊哥說在應酬,我給元元打電話,元元說他生病啦,老婆我也想像他們似的沒大沒小的坐在一塊稱兄道弟,喝多了罵爹喊娘,可不知道爲什麼,他們現在對我似乎越來越疏遠,嗚嗚..”
“不會不會,誰疏遠你,媳婦幫你揍他,乖哈,你得相信自己的人格魅力。”江靜雅在我臉上親吻一口,揮舞着小拳頭道:“只是你心裏面擠壓的事情太多啦,總也找不到泄洪口,而這次胖子的離開,又讓本來就敏感的你,越發開始不堅定。”
“我孤獨啊,我特麼真孤獨..”我從椅子上站起來,想要懷抱住江靜雅,結果可能因爲酒勁兒上來了,左腳沒踩穩,“咣噹”一下跌到在地上,這一下直接給我摔迷糊了,我像個無賴似的“啪啪”拍打着地面,哭爹喊孃的嗷嗷打滾。
“作什麼妖啊,麻溜起來!”
“奶奶個哨子的,還特麼治不了你啦。”
房門這時候被推開,李俊峯、孟勝樂、段磊一股腦從門外涌進來,幾人直接架着我的胳膊把我從地上薅起來,李新元走在最後面,懷裏抱着兩箱子啤酒和幾瓶白酒。
“瞅你內哭嘰尿嚎的彪樣子吧,你失態不去送人家葉小九,還不許我倆儘儘地主之誼啦,咱哥們都能理解,外人保不齊認爲你裝逼呢。”
“就是,給大飛和大外甥喊過來,你五馬長槍的一個勁的嚷嚷着要他們蹂躪杜昂,小哥倆哪知道怎麼蹂躪,這事兒不得我們幫你交代清楚。”
把我攙到沙發上後,李俊峯和孟勝樂一人一句的虎着臉給我開批鬥會。
段磊也氣鼓鼓挽起袖管,唾沫橫飛的訓斥:“你說你個臭小子,是不是喝多了說胡話,老子跟你說應酬完就馬上回來跟你喝,你特麼只聽前半段,自覺過濾後半段吶。”
“大嫂,我必須得澄清一下哈。”臉上捂着口罩的李新元咳嗽兩聲道:“我真是感冒啦,但我大哥說想喝酒,我能不陪着嘛,他跟我說他在酒店門口的臺階上,我搬好酒去找他時候,他都沒影啦,你看我打了多少未接電話。”
江靜雅斜眼瞟了瞟我輕哼:“合着你早就喝多了啊?”
“我纔沒喝多,他們就是疏遠我。”我固執的昂着腦袋耍脾氣。
段磊招招手吆喝:“來來來,一人親他一口,讓丫再喝半斤酒裝二斤瘋。”
“馬德,氣死我啦,我倆跟誰親,能特麼親過你。”孟勝樂惡狠狠的在我腦門上“吧唧”啃了一口。
“沒良心的玩意兒。”李俊峯也俯身在我腮幫子啄了一大口。
“好啦好啦,別折騰他了,你們什麼關係我還能不清楚嘛,我現在嚴重懷疑,你們是合起夥來演戲,目的是不是把我打發走,然後你們組團上洗浴?”江靜雅眉眼帶笑的擺擺手道:“爲了防止你們做壞事,誰都不許跑,我替我老公跟你們喝。”
不知不覺中,我閉上眼混睡過去。
在半睡半醒的時候,我隱約聽到江靜雅在講話。
“朗朗真的不容易,他在乎你們每一個人的感受,也渴望能夠一直一直跟你們在一起,我渴求大家不要傷他,有什麼事情你們當面跟他講,勝過冷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