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李俊峯 >3203 交代。
    每個人都應該爲自己的錯誤買單,儘管我並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裏。>這是段磊跟我臨分別時候丟下的最後一句話。

    直至我親眼目睹,他攥着登機牌一搖一擺的離去,都始終沒有品位過來的道理。

    我呆呆的在原地停留了很久,直到服務員開始收拾桌上的垃圾,才夢遊一般的轉身離開。

    我不明白段磊爲什麼會如此的決絕,可能像他自己說的那樣,他從一開始就是天棄的人,也可能是他打心底裏就沒有拿我當成過自己人,所以此時會認爲任何的解釋都顯得無比多餘吧。

    從機場離開,我直接打車返回江靜雅她家。

    即便整個公司現在已經後門失火,即便我放走了想要我置我於死地的段磊,即便接下來的路可能會異常艱難,但我仍舊想要兢兢業業的陪着江靜雅做完我們這次回來的主要的事宜。

    齊叔說過,老爺們做事要有始有終,可齊叔從來沒有沒有告訴過我,對於始亂終棄,我應該採取什麼策略。

    一個多小時後,石市橋西區一家叫“裕華田園”的高檔住宅小區的別墅裏,我見到了久未謀面的岳父岳母、還有江靜雅的七大姑八大姨,從他們的眼神中我看到的除了阿諛奉承就是恐懼。

    或許在這些人的心目中,始終將我這個女婿和流氓是畫等號的吧。

    對於別人的猜想,我無暇也不樂意去驗證,只本本分分的盡着自己該有的責任。

    一頓毫無營養的聚餐結束後,我隨便找了個藉口閃人離開。

    江靜雅家的別墅後面,有個不算太大,但是卻異常安靜的小花園。

    我坐在花園的石凳子上,遙望着黑漆漆的夜空發呆。

    “心情不好嗎?”

    不知道過去多久,江靜雅突兀出現在我身後,一隻手搭在我的肩膀頭,另外一隻手放下兩支啤酒在我面前的石桌上。

    “哪有啊,就是覺得最近有點累,我剛剛沒有失態吧?”我微微側脖,將臉頰貼在江靜雅放在我肩膀上的手背處,吹了口氣道:“以前你也沒跟我說過,你們家那麼多親戚,搞得我有點措手不及。”

    “老公啊,我瞭解你,就像你瞭解你的那些兄弟。”江靜雅坐在我旁邊,遞給我一支啤酒,自己抓起一支,隨即撒嬌似的嬌哼:“我牙不好,你替我咬開。”

    我擺擺手拒絕:“不喝了吧,晚上看你乾兩杯紅酒。”

    “要喝,我老公心情不好,我就陪他借酒澆愁。”江靜雅固執的嘟起小翹脣,輕輕晃動我的手臂:“快嘛快嘛,我想喝,你幫我打開好不好。”

    注視她幾秒鐘後,我張嘴咬開了兩瓶啤酒。

    “乾杯。”江靜雅舉起酒瓶朝我搖晃,隨即俏皮的眨巴眼睛:“不對,應該說幹瓶。”

    “你呀,哪有一點像當媽媽的人。”我頓時被她逗樂了,颳了刮她的小鼻子,接着握起酒瓶跟她“叮”的輕碰一下,隨即仰脖“咕咚咕咚”灌了幾大口。

    “舒坦吧。”江靜雅在我臉上輕吻一口,耍寶似的微笑:“這個季節雖然有點冷,但是喝點啤酒最舒服,尤其是在心情燥熱的時候。”

    “舒服,謝謝你老婆。”我又喝了大一口啤酒。

    江靜雅不多言語,陪着我幹了一口。

    我們沒有再多交流任何,一瓶啤酒很快下肚後,江靜雅靠在我的肩膀上,我呆呆的望着夜空。

    花園裏很安靜,靜到只能聽到我們彼此的呼吸聲,美輪美奐的月光灑在我們的身上。

    這種難得的靜謐時刻,我的鼻子卻格外的酸楚。

    抽吸兩口氣,我依着她的額頭出聲:“老婆,你說我是不是特別傻?”

    “對呀,確實很傻。”江靜雅點點腦袋:“傻到總是一個人悶悶不樂,總覺得自己一個人就應該扛起所有,傻到明明眼圈紅了一晚上,卻在不停的陪襯笑臉,還傻到其實早已經神魂出竅,可還認爲自己演的很真,老公啊,你公司的事情我不知道,也不想太過了解,不管我參與多少,目的只是希望我的男人開開心心。”

    我連忙否認:“我沒有啊。”

    江靜雅昂起腦袋看向我,幾秒鐘後嘴裏悠悠的發出一聲感慨,溫柔的目光在我臉上流轉:“我剛剛說過,我對你的瞭解,就像你對你那羣兄弟一樣,我不一定知道你什麼時候開心,但絕對可以第一時間感覺出來你什麼時候不開心。”

    “你總能撕破我心底的最後一道防線。”我揪了揪酸到幾乎快滴出醋的鼻頭,慢慢耷拉下腦袋。

    江靜雅不是一個特別善於表達自己情感的女人,但她卻總能第一時間感覺到我的情緒變化,可能這就是老人們常說的心有靈犀一點通吧,大部分時間裏,她很多話都不愛說出口,只是默默的停留在心底,可當我遭遇挫折時候,她又肯定是第一個跳出來維護、擁抱我的人。

    這也是我不論心多野,卻始終不願離棄的原因。

    從骨子裏講,每個男人都是個小孩兒,只是大部分時間隱去了孩子氣,只會在特定的時間像個間接性精神病似的爆發。

    沉默間,江靜雅探手輕輕撫摸在我腦袋上:“老公啊,想就去做,不懂就問明白,我支持的,一直一直都支持。”

    我咬着嘴皮道:“可我不知道是對是錯?”

    “當你說出不知道對錯的時候,其實已經有了打算。”江靜雅抱住我的腰桿,小嘴在我耳邊“呼呼”吹着熱氣:“既然有打算,爲什麼不弄明白嗎?什麼都不明白,難道你不遺憾?”

    “遺..遺憾嗎。”我蠕動嘴角,更像是在反問自己。

    “老公,江山尚有鐵蹄,我陪你戎馬半生可好?”江靜雅擡起頭,笑容如靨:“可好?”

    盯着她那雙如春一般的明眸,我重重點頭:“好!”

    “孩子和爸媽有我吶,你打你的江山,我護你的莊園。”江靜雅翹起紅脣在我臉上“吧唧”輕吻一口:“回yang城的機票我幫你訂好了,在地藏哥那裏,他在小區門口等你,祭祖每年都可以有,但是我不允許我的男人今夜遺憾。”

    我強忍着淚水瞬間奪眶而出:“謝謝你老婆,可是爸媽那裏..”

    “走吧,過幾天我就回yang城煩你。”江靜雅環住我的脖頸,淺笑着出聲:“爸媽有我呢,再說啦,是我要跟你過一輩子,又不是他們,他們再不高興也得考慮我的心情,不考慮我的心情,還得考慮你兒子的心情呢。”

    ...

    當天凌晨的三點多鐘,我和地藏平安着陸,回到yang城。

    一路上,我都沉默不語,但自己都能感覺到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

    走到一號店的門口,我猶豫片刻後,朝着地藏輕問:“他還在酒店嗎?”

    “在,在他的辦公室裏,需要讓老白先控制一下嗎?”地藏重重點頭。

    “不用,待會你也別進去了。”我抹擦一下臉頰道:“我想和他單獨談談。”

    地藏擔憂道:“朗朗,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萬一他..”

    “如果有萬一,我應該死很久了,這些年他能要我命的機會多不勝數。”我擠出一抹笑容道:“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我想他不會。”

    地藏繼續道:“如果..”

    “沒如果,如果..那就是我命數到了。”我直接打斷:“就像吳恆說的那樣,生死有命也有運,我覺得我的運不止如此。”

    一根菸的功夫後,我來到段磊的辦公室門前。

    錢龍、孟勝樂、李俊峯湊成一堆,幾人叼着菸捲低聲交頭接耳。

    見到我和地藏突然從電梯裏出來,哥仨全都詫異的昂起腦袋。

    “你咋突然回來了?”錢龍昂起腦袋,額頭上皺起一層皺紋。

    我很隨意的笑了笑發問:“突然想磊哥了唄,你們仨擱這兒研究啥呢?”

    李俊峯迴應道:“不知道磊哥要幹啥,從石市回來以後就挨個給我們打了個電話,說是有重要事情宣佈,然後又把他那個外甥喊進去了,說是等招呼我們時候再進門,這會兒屋裏頭靜悄悄的,也不知道他們爺倆是不是睡着了。”

    “估計是聊什麼家長裏短吧,你們先去餐廳等着,我跟磊哥說兩句私房話,完事咱們喝一場。”我解開襯衫最上面的兩顆釦子道:“啥也別問,誰問我就扇皇上一嘴巴。”

    錢龍悻悻的撇嘴:“靠,跟我有雞毛關係。”

    打發走哥仨以後,我拍了拍自己的臉蛋,徑直推開了段磊的房門。

    剛一進屋子,我就被一股刺目的酒精味給薰得打了個噴嚏。

    房間裏,段磊就穿一件白色的襯衫坐在辦公桌後面端着白酒杯搖曳,桌上還擺了幾盤喫剩的菜餚,而他腳邊還躺着一個醉醺醺的青年,那人正是他的外甥王佳。

    段磊臉頰緋紅,朝着旁邊憨笑着出聲:“老齊啊,你說你這個侄子到底傻不傻,因爲這麼點破事還特意跑回來了。”

    我這才注意到,辦公桌上居然還擺着齊叔的黑白相框。

    “磊哥..”我皺了皺眉頭出聲。

    段磊指了指面前的空酒杯道:“喝一杯吧,喝完再問,咱們爺倆這兩年基本沒有坐在一張桌上好好的喝過,陪我一會兒,也陪陪老齊,這頓酒喝完,我給你一個完美的交代,一個讓你心安又能給門外那羣傻小子膠交代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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