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淅淅索索的響聲過後,劉生的聲音傳了過來:“全聽到了吧?這小子膽兒挺肥,我一開始以爲他只是圖謀家裏的某個人,沒想到狗日的是奔你這尊正主來的。”
我想了想後,皺着眉頭出聲道:“你難道沒感覺他好像有點太輕易就相信你了嗎?如果你走漏風聲,這事兒被我知道,他不死翹翹了嘛,按理說你倆認識也沒多久,他不該表現得那麼主動。”
劉生沉默幾秒後,認同的迴應:“確實哈,聽你這麼一說,他好像真有點缺心眼,滿打滿算和我認識了不到兩天,說話都沒有超過幾十句,信任感來的也太猝不及防了吧。”
“這小子肯定不缺心眼,不然當初也不會一招簡單的仙人跳就把皇上坑的找不到道,我尋思丫保不齊也在試你呢。”我吞了口唾沫道:“如果明天你真按照他剛剛的提議對我下手,我又完全矇在鼓裏,可能他纔會真跟你交心吧。”
“那你是咋想的,明天我按照他剛剛的計劃走嗎?”劉生沉聲問。
我吹了口氣道:“如果按照他的計劃走,你能保證我的安全嗎?”
“廢話,就那小逼崽子,我單手給他揍五個來回不帶重樣的,他可能確實有兩下子,但在我這兒就是個弟弟,還是個垃圾弟弟。”劉生篤定的迴應。
我皺了皺鼻子道:“那就按照他的計劃走吧,我也想看看這小子表現的如此裸露,到底在圖謀什麼。”
“收到。”劉生簡練的迴應一句。
準備掛電話時候,劉生突兀又喊了我一句:“誒朗朗!”
我順口問道:“啊?還有啥事?”
他磕巴一下輕問:“你家那小兔崽子也來羊城了吧,小傢伙是不是已經開始長牙,說話利索不滴?”
“生哥,我都記得呢。”聽到他猶猶豫豫的小聲音,我頓時咧嘴一笑:“我兒子是你乾兒,這事兒從咱們當初一起來羊城時候,我不就承諾你的嘛。”
劉生嘆了口氣道:“關鍵我現在也不是咱家的人。”
我輕聲反問:“甭管你哪家的,咱倆的關係變過嗎?你對我的好摻過假嗎?你被迫離開家,爲的又是誰?我一刻沒有忘記過。”
他沉默好一陣子後,大聲笑罵:“奶奶滴,老子早晚被你這張破嘴坑的褲衩子都不剩下,太特麼能忽悠了,可關鍵我還就樂意聽你忽悠,你說找誰說理去,操!”
我笑了笑道:“找個合適時間,咱們正兒八經來場儀式。”
他反倒扭捏起來:“儀式不儀式的沒所謂,你心裏記着就好,不說了哈,我準備準備明天削你的事兒去。”
結束通話後,我從出租車裏下來。
邊往酒店裏邁步,邊琢磨着剛剛的對話。
不論男人還是女人,從根上講其實都是缺乏安全感的動物,所以纔會總一遍又一遍的想要從在意的人那裏確定自己的身份和重要性。
“對,這邊的往中間掛,條幅的顏色還是有點太過鮮豔哈,下次注點意!”
大廳裏,李新元正領着兩個保安在掛橫幅,幾個服務員在用花盆擺造型,估計是上面又給了什麼接待任務。
“告訴採購一聲,以後不要用茉莉、丁香花,成本太高,還不容易養活,酒店現在到處需要錢,儘可能節約成本。”李新元又回頭瞟了眼成堆的花盆,不滿的訓斥。
平心而論,李新元可能不是一個很棒的創業型的人才,但絕對是個盡職盡責的守業者,任何事情交給他來辦,他都會履行的認認真真,同樣這也限制了他自己的想象力。
見到我站在門口觀望,他馬上笑盈盈湊過來打招呼:“大哥,你回來了,我嫂子他哥的房間已經安排好了,明天下午秦正中說有場專題會議要在咱們這裏召開,我琢磨着把他伺候好了,剛好可以替皇上哥和阿彪爭取一份好印象,這樣你回來跟他談時候,也好張得開口...”
盯着他的眼睛注視幾秒後,我冷不丁呵斥:“你說你一天到晚能不能操點大心,磊哥給你的定位是他的接班人,不是特孃的跑腿雜工,掛橫幅、擺花盆這樣的事情需要你親自操辦嗎?你的工作是拓展新業務,維繫老關係,別什麼都讓我手把手的教,明白嗎?”
面對我的突然雷霆大怒,李新元當即有點啥眼,臉上的肌肉不自然的一抽一搐,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沉寂幾秒鐘後,他很委屈的縮了縮脖領喃喃:“我記住了哥。”
“哥什麼哥,這是酒店,工作時間叫我王總,別特麼總讓人覺得咱們像個土匪窩!”我再次提高調門。
“難怪說要大換血,就照着這個進程發展下去,酒店早晚得黃了,啥也不是!”我惱火的一腳踹翻旁邊的花盆,氣鼓鼓的朝電梯方向走去,只餘下李新元和一衆服務員呆滯的注視我背影。
走進電梯裏,我餘光掃視一眼已經耷拉下腦袋的李新元,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道歉:“對不住了兄弟,爲了舞臺效果,回頭哥親口給你賠不是。”
回到辦公室裏,我掏出手機按下通訊簿裏署名“老凳子”的號碼:“我走以後,讓你盯的目標什麼時候離開的?現在他人在哪?”
聽筒裏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你走後一個小時左右,他離開的茶餐廳,之後去了趟白雲區的機場,接了幾個人,目前他們在番禺區的一家酒店裏,目標到現在爲止沒有出來。”
“去機場接人?”我擰着眉頭問。
他正聲道:“對,一共四個,一個歲數稍微大點,剩下三個都是小年輕,我感覺他對那個歲數大的好像很尊重。”
“番禺區的酒店。”我思索一下道:“把地址給我發過來,你繼續盯梢目標,有什麼異動的話,第一時間通知我。”
沒多一會兒,他給我發來條定位,我又迅速將定位發給白帝,隨即撥過去號碼:“白哥,捋着我給你的地址找過去,對方一老三少四個人,確定好以後不要動彈,隨時等我電話,不要讓任何人知道這事,尤其是咱們酒店裏的人?”
“明白。”白帝應和道。
掛斷電話後,我叼着菸捲自言自語的呢喃:“總覺得還有什麼地方沒有算到,到底遺忘了什麼?”
“嗡嗡...”
這時候,我攥在掌心裏的手機陡然震動,看到是江靜雅的號碼,我馬上做出一副開懷的表情接起:“什麼事啊寶貝?”
江靜雅輕聲細語的問:“待會我約了小影一起喫飯,趁機介紹一下我哥,你過來嗎?”
我怔了一下,乾笑着解釋:“我..我就不過去了,剛回來,酒店一大堆事要忙,磊哥病着呢,皇上又傻不愣登的把自己給玩進去了,我得抓緊想招。”
“是忙還是不願意接受?”江靜雅很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你是不是對我介紹小影和我哥的事情很不滿?”
“我有啥可不滿的。”我瞬間有點壓不住嗓門:“這事兒一直都是你在做主張,你有問過當事人的意思嗎?你知道當事人心裏又是怎麼想的嗎?”
意識到自己有點情緒失控,我喘息兩口道:“咱們不吵行嗎?我不想因爲這種事情再傷神,你高興就好。”
江靜雅久久沒有迴應,差不多能有半分鐘左右,她才語氣平穩的應聲:“哦,知道了。”
“喫好玩好,替我轉告堂哥,我是真抽出來時間,讓他千萬別多想。”我吞了口唾沫道:“你也不要亂想,等我忙完手頭一點事情,就...”
“我沒多想,就這樣吧。”江靜雅直接掛斷了電話。
盯着黑屏的手機,我心裏說不出來的堵得慌,從江靜雅回國以來,我們基本上沒有發生過爭執,一直都是過着相安無事的日子,可能她也會因爲我太忙碌,偶爾不高興,但從未表現出來,這一次似乎我們都有點壓制不住。
“唉...”我嘆了口氣,昂頭看向白玉色的天花板發呆。
“篤篤篤!”
不知道究竟神遊了多久,房間門被人從外叩響。
“進來。”我搓了搓臉頰,恢復平常的表情迴應。
王佳風風火火走進來,朝着我發問:“怎麼回事啊朗哥,剛剛聽服務員說你當好多人面把李新元給狠訓一頓。”
“嗯,氣死我了,當初爲了讓他儘快成長起來,我拿出去那麼多資源,結果到現在他是越來越不成器。”我煩躁的罵了一句:“你說得對,公司上下確實該來場徹頭徹尾的大換血了。”
王佳兩隻手撐在桌面上,緊繃着臉道:“哥啊,你有點急,表現那麼明顯,不是等於直接告訴他,你有想法了嘛,李新元如果感覺出來,他一定會告訴其他人。”
我抓起一支菸,叼在嘴邊反問:“你是在教我怎麼做事?”
王佳趕緊搖頭辯解:“我...沒有。”
“你找我什麼事?”我點燃菸捲,使勁嘬了口後出聲。
王佳摸了摸後腦勺道:“我有幾個米國的同學來羊城了,他們都有很豐富的工作經驗,有一個曾經在米國大酒店做行政助理,我想咱們既然要換血,爲什麼不能從優秀人才入手,所以想介紹你們認識一下,您看明天中午合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