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李俊峯 >3229 你們自由了
    兩個多小時後,葉小九驅車載着我來到黃浦區一個叫蘿崗的地方。>望着車窗外的各種高樓大廈,我迷惑的詢問:“這地方咋看也不像有黑煤窯啊?”

    “大哥我都跟你說過八百遍了,羊城沒有煤礦,甚至整個粵省都少之又少,我朋友乾的是洗煤廠。”葉小九哭笑不得解釋:“而那種廠子就得在人跡罕至又交通便利的地方幹,你沒發現這地方,樓高人稀嘛,我們走了大半天,街上除了掃地的,鬼影子都很難見半個。”

    經過他這麼一說,我才發現外面確實相當的冷清,好奇道:“是哦,爲啥呀?我看建設的不是挺好嘛。”

    “房價偏高,收入偏低。”葉小九吹了口氣道:“提起我們粵省人,大部分外省人的感覺可能就是富裕、奢侈,各個都是包租公、包租婆,實際上不是這樣的,這邊的有錢人確實不少,可沒錢人還是大多數。”

    “唉..”我禁不住嘆了口氣。

    隨着前兩年房價暴漲,全國各地似乎都在大興土木,蓋房的多,賣房買房的更多,氛圍莫名其妙的變得緊張兮兮,就好像眼下不買房,將來更買不起一樣,多少家庭費勁巴巴的拿出來全部積蓄掏個首付,完事常年漂泊在外還貸款,新買的房子可能至多也就是過年回去住兩天,本身應該叫作“家”的地方卻變成了最最昂貴的旅店。

    葉小九載着我七拐八拐,沒多會兒我們來到一家小廠子的門前。

    我們沒進去,他打個電話搖人。

    沒多會兒,一個梳着大背頭、西裝革履的青年小跑着奔了出來。

    兩人用方言嘰裏咕嚕的交流一通後,那青年將手機掏出來,按到監控軟件,很快彈出來兩個高清無比的視頻框框,青年操着不太標準的普通話介紹:“王總,你送過來的兩個人讓我們治的服服帖帖。”

    視頻中,商南上身穿件髒兮兮的寬鬆t恤,下身套條大褲衩子,腳蹬一對大雨靴,正操着個皮管子站在小山一般的煤堆上滋水,煤堆下方有兩個身上雕龍畫鳳的小青年一邊監工,一邊罵罵咧咧,時不時還撿起煤塊砸商南幾下,商南的腳腕子上鎖着一條大鐵鏈。

    此時的商南哪裏還有之前跟我見面時候的雍容華貴,完全就是個狼狽至極的老叟,讓人看着既可憐又想笑。

    青年笑呵呵補充一句:“他的任務是澆透一百噸的煤,幹不完不光捱揍還沒飯喫,體力活最磨人,而且喫飯只能三分飽,沒事還挨頓小電炮,昨晚上這老傢伙就已經快捱不住了,一個勁的求我聯繫你。”

    我點點腦袋道:“另一個呢?”

    “他手上有傷,幹不了太重的活,我讓他卸煤呢。”青年指尖撥動幾下屏幕,畫面隨即一轉,視頻中出現王佳的樣子,此刻他正套件印着“史丹利化肥”的黃色大體恤單手操把鐵鍬吭哧喘氣的踩在一臺載滿煤塊的大車後鬥裏往下卸煤,邊上同樣有兩個小青年,不同的是他們手裏操着“滋滋”藍光的電棍。

    青年繪聲繪色的介紹:“這傢伙會功夫,我讓人往他一條腿上紮了針麻醉,這樣狗日的既沒辦法逃跑,還不影響幹活,他使的那把鐵鍬是純鐵的,剛鬧騰我就讓手下人電他。”

    “嘿,你這方法挺好使的。”我忍俊不禁的誇讚。

    青年含蓄的應聲:“現在幹活都機械化了,如果往前推幾年,我有的是法子把這倆人整崩潰。”

    “把他倆給我帶出來吧。”我遞給青年一支菸微笑道:“順便再幫我泡兩桶方便麪。”

    等青年返回廠子裏後,葉小九費解的問我:“你說你圖啥呀?就爲了讓他倆體會一把民間疾苦嗎?”

    我壞笑着迴應:“億萬富翁突然破產,可能會破罐子破摔,但如果你告訴他只是個玩笑,他絕對會比過去更珍愛生命,身居高位的人也是一樣的道理,我這是在爲他們言傳身教要懂的珍惜,他們只有珍惜自己,將來再想對我做什麼的時候,纔會前思後想。”

    對於商南這種活了半輩子的人精,任何語言壓制都很難攻破他的心理防線,反倒是一些再簡單不過的落差,更容易壓垮他,我相信他打死都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落到這般田地,這期間他絕對憤怒過、苦惱過、無助過,甚至後悔過。

    當這一切結束,狗渣即便沒有痛哭涕零,往後在心理上也肯定對我留下了一層深深的烙印,而烙印中一定夾雜着濃郁的恐懼。

    十多分鐘後,幾個小夥領着商南和王佳出現在我面前。

    當我降下來車窗玻璃時候,王佳瞬間破口大罵,而商南則氣的渾身發抖,緊繃着嘴角半晌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笑了笑道:“還習慣這邊的日子吧?”

    王佳恨恨的低吼:“王朗,有本事你直接殺了我,玩這些髒套路有什麼意思。”

    “我再髒還能髒過你嗎?”我歪脖反問,不等他出聲,我又繼續道:“你現在給我閉上嘴,不然我還讓你繼續回去挖煤。”

    王佳頓了頓,眼神怨毒的瞪了我一眼,不過再沒敢吱聲。

    我夾着菸捲看向胸口一起一伏的商南努嘴:“老商啊,有啥感觸沒?”

    “我可以再給頭狼追加兩棟酒店。”商南深呼吸兩口道:“王朗,咱們之間真的沒有不死不休的仇恨,爲什麼非要把關係徹底走僵呢。”

    “領導就是領導,你看看這小格局,說的屬實沒毛病。”我翹起大拇指道:“我想問你兩件事情,第一往後能不能跟我們頭狼保持距離?”

    儘管已經落魄到站都站不穩,商南仍舊保持着自己特有的風骨,不卑不亢的開腔:“我說過,經此以後,我負責的天棄這一支肯定和你們井水不犯河水。”

    我吸了口煙又問:“第二,段磊以後只是段磊,我不希望他和他家裏人被騷擾,你覺得有問題沒?”

    “呵呵,心都走了,留下他人有什麼用。”商南緊咬嘴皮冷笑:“我沒意見。”

    我豁嘴大笑:“爽快,你們自由了,往後,我社我的會,你富你的貴,再特麼跟我嗚嗚咋咋,我就讓你感受一下什麼叫享年不到六十歲。”

    商南和王佳瞬間懵逼了,不可思議的望向我,可能在他們的心裏,打死都想不到會是這種結果。

    這時候,葉小九那個朋友恰巧捧着兩碗熱氣騰騰的桶面出現。

    “喫吧,喫飽該幹啥幹啥去。”我朝着目瞪口呆的兩人擺擺手道:“記住我的話哈,千萬不要再犯我手裏,不然肯定不止是當苦力。”

    兩人眼圈透紅的捧着方便麪,呆滯的盯盯注視我。

    “走了。”我朝葉小九使了個眼神。

    車子緩緩啓動,葉小九不滿的嘟囔:“催個雞毛催,我真想看看商南那樣的大拿蹲在地下吸溜泡麪的樣子跟平常老百姓有啥區別。”

    我甩了甩手腕子道:“給丫留點面子吧,他的歲數都快能給咱倆當爹了,老踩人尊嚴玩沒意思。”

    葉小九岔開話題:“你準備啥時候去鵬城?”

    “就這兩天吧,咋地?你準備給我一道啊。”我笑盈盈的打趣。

    葉小九思索一下道:“這個可以有,我也沒太在那邊呆過,最主要的是,你不在家,我一個人吹牛逼天下無敵,高手的寂寞你不懂。”

    “你特喵得真能裝籃子,哪回吹牛你賽過我了,連皇上都能打你三比零。”我勾住他肩膀笑罵一句。

    儘管他表達的很含蓄,但我心裏很明白,他就是擔心我一個人過去獨木難支,只不過都是大老爺們,誰也不好意思太過矯情。

    “別勾肩搭背的昂,開車呢。”葉小九忙不迭掙扎。

    “來來來,讓朗鍋鍋好好稀罕稀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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