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李俊峯 >3396 全部動起來
    片刻後,我宛如提線木偶一般被哥仨拽到醫院背後的一條小喫街上。>白天的大排檔沒有深夜那麼人聲鼎沸,不過依舊車水馬龍,大部分都是附近上班的工薪族或者一些自己包活的小老闆。

    想要了解一個地方的經濟,最好的方法就是到大排檔裏遛一圈,看看那些生活在周邊的人都在聊些什麼,除了各種各樣的花式八卦,就是該如何賺錢,用王莽的話說,底層人士不應該懂得如何增加自己的收入,但肯定了解老闆們是怎麼發家致富的。

    只不過此時的我,沒有任何這方面的心思。

    隨便找了家看起來還算乾淨的館子,點了幾樣招牌小菜,錢龍分別搬來兩箱啤酒和幾瓶白酒,朝着我撇嘴:“今兒不扯是非,咱就純粹爲了喝酒,喝透喝倒,不吐不算完的。”

    “來唄,看你把你能的。”

    “今天必須撂服狗日的啊,這段時間我看他有點飄,你說是不是朗朗。”

    李俊峯和孟勝樂插混打科的接茬,說話的空當,兩人已經咬開兩瓶啤酒。

    我知道他們是在變着法子想哄我開心,我也很想咧開嘴角,從容的告訴他們,老子屁事沒有,可此刻的我真的連僞裝都做不到。

    長久以來,我始終扮演着這羣兄弟們的頂樑柱,也總認爲自己金剛不壞,可當江靜雅從我的世界離開以後,我感覺自己真的像是被抽走了一般力氣,那個平日裏跟我可能都說不了三句話的女人,已經完完全全融入我的生活,撐滿了我整顆心臟。

    “到你了,到你了,不許賴皮哦。”

    “快喝快喝。”

    距離我們不遠處的一張桌上,六七個小青年正哈哈大笑着划拳喝酒,有男有女,看起來歲數都不大,應該屬於剛步入社會的那種,兩個女孩分別依偎在旁邊的男伴旁邊,臉上洋溢着幸福的喜悅。

    我們幾個的目光瞬間被那桌年輕人給吸引過去。

    我想人在最難受的時候,可能就是遭遇似曾相識吧,看着別人的故事,回憶從前的自己。

    “安啦,別看了。”孟勝樂擰開一瓶白酒蓋,作勢要替我滿上:“朗朗,咱先白後啤,一人先造兩杯白的,完事再拿啤酒漱口。”

    我猶豫一下,擡手按住杯口,蠕動嘴角:“現在不適合喝酒,還有一大堆事情沒做完,如果咱幾個全醉了,保不齊會再鬧出什麼幺蛾子,改天吧。”

    可能是長時間沒有說話,我的嗓子眼裏像是被堵住了什麼東西,說話聲音又幹又啞。

    “改什麼天,就今天。”李俊峯拍開我的胳膊,接過酒瓶子替我“咕咚咕咚”倒滿,瞪着遍佈血絲的眼珠子出聲:“咱特麼也不知道是咋混的,明明越玩越大,卻越來越身不由己,現在就連喝酒都得計劃日子、設想後果,小朗子啊,你記不記得咱還在崇市那會兒,哥幾個就靠送小姐過日子,活的都比現在安逸自由,就像旁邊那幫小孩兒一樣。”

    “可不唄,那會兒咱兄弟幾個見天湊在一起,白天喝晚上醉,大錢雖然掙不上,可小錢從來沒斷過,崇市幾個區的小社會們,哪個看着咱不得點頭哈腰。”孟勝樂叼着菸捲幫腔:“對我來說,混江湖最快樂的日子可能就是那段光陰,要不咱們撒手得了,羊城的酒店全賣掉,山城那邊的公司也都兌現,集團會崇市繼續混日子得了。”

    我知道他倆說的是反話,是在旁敲側擊的告訴我,我們現在不一樣了,我肩膀頭上的擔子要重很多。

    “行了,別給我上眼藥,我沒你們想的那麼脆弱。”我點燃一支菸,又朝那羣嘻嘻哈哈的小青年望了一眼,強擠出一抹笑容道:“說好的,一人就一杯,完事全給我睡覺去,瞅你們鼻孔上那倆窟窿眼熬的吧,一個比一個黑。”

    昨晚上我一夜未眠,相信守在病房外的他們同樣也沒怎麼閤眼。

    剛剛從病房出來時候,我無意間看到病房外的垃圾桶裏,完全被菸蒂塞滿,估摸着應該是他們仨的傑作。

    見我露出笑容,哥仨也同時鬆了口氣,紛紛端起酒杯。

    我想可能每一個人都是這樣吧,在生活中演繹着自己的角色,卻羨慕別人的故事,靜下心去想想,別人的故事未必適合我們演。

    一路走來,哥幾個跌跌撞撞,卻始終互相攙扶,儘管現在確實很累,可讓我們回頭倒退,基本沒什麼可能。

    一口辛辣的白酒入喉,我被刺激的咳嗽兩聲,低聲道:“磊哥呢?回羊城了嗎?”

    李俊峯吸了口煙回答:“嗯,家裏離不開人,不然容易出亂子,他昨天后半夜就走了,臨走時候讓我告訴你,剷車、鉤機和大車的問題,他會想辦法聯繫。”

    “什麼意思?”我迷瞪的皺了皺眉頭。

    “啥意思沒有。”錢龍趕忙拿胳膊撞了下李俊峯,眨巴眼睛朝我憨笑:“先喫飯昂,公事晚點再研究。”

    我白楞他一眼,衝着李俊峯又道:“別墨跡,快點說。”

    “咳,整個鵬城所有幹挖掘機的老闆和養車隊的公司,現在全都拒絕跟咱們合作,賀家放出去話,誰敢接咱們的活,誰就準備捲鋪蓋滾蛋,如果桃園村和富華村要動工,咱們就意味着馬上要面臨無人可用的局面。”孟勝樂乾咳兩聲道:“不止是挖掘機和大車,咱們目前連拆遷工人都僱不到,一聽說給咱幹活,出多少錢都沒人來,賀家在鵬城的兇名實在太立竿見影了。”

    “我們仨昨天跟磊哥商量了一下,大不了從羊城調人、調剷車,雖然費用高點,但特麼氣勢不能丟,磊哥早上給我打電話,說是預計咱們的車隊晚上就能抵達鵬城。”李俊峯摸了摸側臉上的刀疤,橫聲道:“想玩咱就陪他玩到底,我跟三眼哥和波姐溝通過了,山城那邊已經貸好了款,隨時都能給咱撥過來,我對象那頭也可以支援咱們一大筆週轉資金。”

    “看來賀家按耐不住了,已經直接從暗處跳到了明面,挺好。”我摸了摸下巴頦淺笑:“就怕他們沒動作,接下來該加鎊嘍,皇上,待會找家複印店打印幾封關於桃園村、富華村拆遷改建的通知書,儘可能寫的精細一點,吹得大一點,讓你們維多利亞搞外宣的那個馬亮代筆,完事再到黑市上找找印公章的小販子,蓋上省裏、市裏的印戳,我有大用途。”

    “吹?”

    “咱自己找人蓋印戳?”

    李俊峯和孟勝樂滿眼懵圈看向我。

    關於這次兩個村子“拆遷改建”的事宜,他倆瞭解的並不多,壓根不知道這一切全是竇虎精心佈置的瞞天騙局。

    “對,按照我說的整吧。”我舔舐兩下嘴脣上的幹皮道:“另外提前準備出來一筆燃料費,如果不出意外,咱們從羊城調過來的剷車、挖掘機什麼的一輛都開不進鵬城,磊哥好不容易聯繫上的,不能讓他面子掛不住,也不能讓羊城的老闆們說咱們小氣。”

    李俊峯恨恨的發問:“他賀家再通天,還能管得住咱從羊城調車?高速路他家開的呀?”

    “高速路不是,但鵬城地產圈能夠爲他們馬首是瞻,足以證明他們在各個環節的關係和力度。”我捻動手指頭道:“哦對了,差點忘記一個重要人物,皇上,這幾天黃安有動靜沒?”

    “有啊,不停在給巡捕局施壓,死胖子現在遲遲沒有被判刑,就是因爲黃安這個狗孃養的在故意拖延時間,我估計他是想多挖點胖子的黑歷史出來,一把將人整死。”錢龍憤聲道:“咱不是把他妹給抓了嗎,現在人擱哪呢,你打算啥時候把人交出去。”

    “不急。”我搓了搓下巴上的胡茬,一語雙關的低喃:“好鋼得用在刀刃上,我手機壞了,幫我再買臺手機。”

    “早就給你準備好了。”錢龍從兜裏掏出一部手機遞給我,欲言又止道:“說實話啊朗朗,昨天你語氣確實有點重,迪哥好端端被你狗血淋頭罵一通,人家不幹了,說啥要離開咱家,我們幾個輪流給他打電話都沒人接。”

    “這事兒不研究了。”我咬着牙豁子迴應一句,然後一邊掏出舊手機卸下來卡,一邊低聲道:“竇虎還在鵬城嗎?”

    錢龍點點腦袋:“在,他讓你合適時候聯繫他一下,說是已經想要錢該往哪花了。”

    我低頭盤算幾秒後,又開口道:“還有個事兒,你們這幾天給我多僱點人,最好是有正式單位的那種。”

    “幹啥使的?”李俊峯迷惑的問。

    “抄底,買房!喝完這杯酒,咱們就讓整個鵬城,跟着一塊顫動起來吧。”我嘴角上揚,露出一抹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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