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李俊峯 >4288 碰壁。
    “怎麼?沒什麼想說的?”

    見我久久不做出應答,楊利民那雙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抹怪異的光芒。

    “不,想說的很多,可能讓您產生興趣的很少。”我長吁一口氣道:“就像螞蟻永遠不會明白大象的思想,從我的維度望過去,又怎麼可能瞭解你心中的所感所想!”

    一個人的生命,一半多的時間裏是活在別人的口中,至少我是這樣認爲的。

    至少於我而言,我感覺此刻的自己確實如此,就好比此刻,我要做的就是如何跟楊利民去陳述別人口中的自己,以及我如何讓他明白我並非像別人形容的那般,可是一向巧舌如簧的我卻不知道應該怎樣粉飾自己。

    終歸結底,還是我們的段位相差太多,我打心底裏牴觸和畏懼他。

    聽到我的話,楊利民饒有興致的露出笑容:“無妨,你可以一點一點的說,只要你的語言整理到位,我認爲我們還是可以溝通的,起碼我目前對你還是蠻感興趣的。”

    “這”我遲疑一下,又迅速低下了腦袋。

    現在的情況是我根本不知道楊利民所謂的“興趣”是什麼,而剛剛敖輝又跟他溝通過什麼,即便敖老狗跟我信誓旦旦的保證他跟楊利民的對話跟我無關,但我還是堅信老東西沒那麼慈眉善目。

    “怎麼?”楊利民蠕動嘴角。

    “楊叔,您剛纔說的,咱們按鄉戚輩兒論,我也不跟您客氣了。”我深呼吸兩口,鼓足勇氣道:“咱直接點,您或者您的下屬想要的是功勞,我們這些墊腳石想要的是安全,我也知道兩者兼得不太可能,但咱可以儘可能的求箇中間數值,您說對麼?”

    楊利民沒有接我的話茬,仍舊一副笑盈盈的彌勒佛模樣。

    “中間數不太好定義,我就說的再直白一點吧。”我昂頭道:“您們辦要的是一夥足夠震撼全社會或者說產生相當影響力的標誌性團伙,這方面,我恰好可以提供!”

    爲了掩飾自己的底虛,我不動聲色的將兩個攥緊的拳頭藏在了身後,臉上的笑容始終保持正常。

    “你繼續往下說。”楊利民背靠車座,換了個姿勢,翹起二郎腿道:“着重講講什麼樣的灰色團伙能夠在全社會範圍內產生相當轟動的影響力。”

    我棱着眼珠子反問:“欺行霸市,壟斷一地的建設發展,人們的控訴可以撂成一米多高,這樣的團伙夠不夠格?”

    楊利民像是早就想到我會這樣說一般,微笑着晃了晃腦袋。

    我咬着嘴皮又道:“禍害一方,嚴重影響到一方各類生態環境,甚至於成爲本地人們談虎色變的存在。”

    “不夠。”楊利民搖搖腦袋:“還是差那麼一點意思。”

    “差意思”我楞了一下,頓時間不知道應該如何往下應對,我能想到的“大惡”,以及可以操縱和製造出來的氛圍基本上全都吐出來了,可這老貨貌似仍舊無法滿足,這特麼就有點讓人上火了。

    看我半晌不再應聲,楊利民擠出一抹淺笑:“你不妨再換個思路考慮考慮,首先你得明白,我們爲什麼要剷除你這類的存在,以及你們這類人存在造成的損失或者存在會帶來的影響。”

    “我我不知道。”我乾咳兩下,實話實說的應答。

    他的話說的實在太過官方和籠統,讓我一個本身以刀槍起家的壞分子上哪去理解其中的真諦。

    “不知道啊。”楊利民摸了摸喉結,不慍不火的擺擺手:“不知道就算了,你先忙你的去吧,我這頭剛好有個電話會議,等什麼時候機會合適了,你我再詳談。”

    一聽這話,我立馬急了,慌忙低吼:“楊叔,我這個人比較愚鈍,有什麼需要的,您完全可以打開天窗說亮話。”

    “去吧,我要忙了。”楊利民機械似的晃動手臂:“如果什麼話都需要讓人跟你說的明明白白,我感覺你這些年的社會路完全是在白走,另外你說你愚鈍,可我不這麼認爲,如果你愚鈍,是如何從一個一窮二白的底層青年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又是怎樣掀翻天娛集體,置輝煌公司於死地的,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傻子,只有願不願意去爲之深思熟慮。”

    我焦躁的辯解:“楊叔,您的意思是”

    “我什麼意思都沒有,關鍵看你有沒有別的意思。”楊利民不由分說的打斷:“記住,這次我回鄉只爲奔喪,任何和工作有關的事情都不想也無法染指,作爲同鄉同村,我可以跟你聊天敘舊,可如果論起來工作關係,我們永遠勢不兩立!現在,我麻煩你下車,立刻、迅速!”

    說着話,楊利民的表情也變得無比嚴肅,那對虎目瞪得堪比玻璃球似的溜圓。

    對視幾秒鐘後,我無奈的縮了縮脖頸,不情不願的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猶豫了十幾秒鐘後,我厚着臉皮又道:“楊叔,您什麼時候返程?方便透漏一下嗎?”

    “我馬上要開視頻會議,麻煩你把車門合上。”楊利民端着手機,看都沒看我一眼,冷冰冰的橫懟一句。

    杵在車外的我,當時真的是又尷又尬,可還不能把怒火發泄出來,點點腦袋後,憤憤的“嘭”一下將車門關上,轉身朝旁邊走去。

    很明顯,楊利民對我的答覆不滿意,或者說他對我能給出的籌碼壓根沒興趣。

    他沒興趣也就意味着我們接下來的日子會變得無比艱辛,被一個不屬於我師父,且現在風頭正勁的“央”字號首腦惦記,可想而知,是怎樣的一種後果。

    可現在的問題是我壓根不曉得人家究竟想要什麼,他說話也總是含含糊糊,廣靠猜的,我哪怕敲碎腦袋也照樣無濟於事。

    “怎麼樣了大侄子,跟我哥聊的還行不?”

    繞到前面靈堂的門口,像是等候許久的楊富山晃晃悠悠湊到我跟前發問。

    “挺好的。”我心不在焉的敷衍一句:“楊叔,我工地上還有事,就不多打擾了,你這邊剛好又在忙活,改天吧,改天我一定請您好好喝一場。”

    “別改天啦,咱就今兒唄。”

    哪料到這楊富山也是蹬鼻子上臉的無賴,直接笑呵呵道:“喪事辦得也差不多了,家族裏有比我輩分高的可以主持,我閒着也是閒着,正好酒癮犯了,咱上縣城找個地方玩一會兒?”

    我現在哪有心思跟他“玩”,直接拒絕:“楊叔,我工地上來了一批建材,現在段總正等我回去安排呢,咱們換個時間,今天真不合適。”

    “怎麼個意思啊王總,前腳剛用完我,後腳就要踢開吶?”楊富山也瞬間變了臉:“別說利民還沒走呢,就算他走了,憑我們至親的關係,你信不信我一個電話就能讓他對你改變想法,我跟你說大侄子,趁着現在咱爺倆還有感情,你最好對我夠意思點,別等哪天你想求我,我都沒空多搭理你,到時候你再追悔莫及。”

    他不提這話茬,我還沒那麼大的火氣,可當說完之後,我心底憋着那點躁動瞬間被激活,眯眼打量他幾秒鐘後,我豁嘴笑道:“楊叔您說的對,確實是侄子沒品了,那咱這會兒就出發吧,找個環境合適點地方,我好好跟您表達一下心裏頭的崇敬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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