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李俊峯 >4303 哥倆談
    魏偉的話如針似錐,明明我有一萬種應對的話頭,可卻怎麼樣也說不出口。

    實話實說,這些年我總認爲自己從未虧欠過任何弟兄,只是有負於家人,可仔細想想,我對這小子似乎真的關心的很少很少,纔會導致於他積攢出如此多的怨念。

    朝我嘶吼完,魏偉拿手背抹擦一把臉上的淚水,又自顧自的咬開一瓶啤酒。

    “得了兄弟,有時有晌點昂。”我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子,擰着眉梢訓斥:“有啥不滿的,你平常完全可以跟我嘮..”

    “我有時間說,你倒是得有時間聽纔行啊。”魏偉哽咽着呢喃:“你一語不發的變賣掉羊城、鵬城、莞城的所有產業,我要說我沒意見是假的,別說是我,你問問咚咚、大壯他們,哪個不是滿腹牢騷,只不過大家心裏都明白,我們只是蝦兵蟹將,根本沒資格打聽龍宮裏的事兒,你賣掉就賣掉,你讓我繼續跟着楊晨,我們也繼續跟着,可總不能一句關心的話語都沒有吧?”

    “這事兒確實是我有問題,我找時間給哥幾個賠不是,但兄弟啊,正如你剛纔說的那樣,咱倆的站位不同,考慮的自然也不會一樣,有些東西我不是想瞞,只是你們知道並沒什麼好處。”我揪了揪鼻頭,表情認真的道歉。

    關於變賣產業這事兒,當時完全猝不及防,我根本沒有應對的時間,不止是家裏這幫小的,即便是三眼、黑哥他們,我也根本沒有通知,最重要的是我到現在也沒想好說辭如何去跟大家解釋,也就是楊晨懂得我的窘迫,第一時間用他的方式替我接下爛攤。

    “行,你承認自己有問題,那這事兒咱們先翻篇。”魏偉像個受盡委屈,好不容易得到大人擁抱一般的孩子似的,抽泣兩下,又吧唧嘴開口:“那王攀呢?王攀是怎麼一回事,你明明說過這輩子只有我一個門徒,他那號貨色爲啥會突然冒出來,屁事沒幫你幹,結果上來就得到一家大酒店,我不是在意酒店不酒店,說的就是這事兒。”

    盯着眸子裏水霧濛濛的魏偉,我立時間笑出聲來,合着這小犢子是喫醋了,所以這段時間纔會表現得像個叛逆期的崽子。

    魏偉呲開大嘴,憤憤的嘟囔:“笑啥?是不是你也承認自己言而無信?”

    “言不言的咱先放一邊,既然你提到這茬了,那我也有個問題問你。”我擺擺手,替他斟滿酒杯道:“關於你和賀金山手下那個小馬仔發生車禍的事兒,你跟我說的全是實話麼?真的一點細節都沒落下?”

    “肯定全是實..”魏偉脫口而出,當他跟我的眼神對碰在一起後,本能的磕巴一下,接着慢慢垂下腦袋,沒說完的話也全都化作了甕聲甕氣的哼唧。

    “剛纔嗓門不是挺洪亮的嘛,怎麼不往下吭聲啦?”我似笑非笑的把玩酒杯笑問:“來,你看着我的眼睛,繼續方纔的理直氣壯。”

    魏偉的調門再次降低,聲若蚊鳴一般的哼唧:“你肯定已經找人打聽過了,問我還有啥意義..”

    “我更喜歡聽你的講。”我長嘆一口氣。

    魏偉久久沒有應聲,我也沒着急催促,自顧自的邊喝啤酒邊喫菜。

    我們坐的麻辣燙攤子是那種四方形,中間有兩個凹槽的特製小鐵桌,此刻只能聽到凹槽裏“咕嚕咕嚕..”濃湯翻滾的聲響。

    “剛下高速時候,我遇上一個男人,長個四方臉,戴副眼鏡,有點像《鄉村愛情》裏的皮校長。”沉寂了足足能有三四分鐘,魏偉終於抿嘴開口:“他說他是你派過來接我的。”

    聽到他的描述,我腦海中瞬間出現敖輝手下那個狠人的名字,皺着眉頭道:“吳梟?”

    “對,他就叫吳梟!那天晚上在火葬場,跟賀金山在一塊的那個傢伙!”魏偉確認道:“他說他是你派來接我的,我肯定不信吶,我這趟要來廣平找你,誰都不知道這事兒,你又不是神仙,更不可能算到我,所以當場就戳穿他了。”

    “豁..”我立馬倒吸一口冷氣。

    這傢伙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居然敢跟吳梟那號亡命徒尥蹶子。

    “被我戳穿,他也很大方的承認。”魏偉接着道:“後來他又跟我扯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話,說什麼我在你眼裏不過就是個在平常不過的工具,還說你早有想法傳位給王攀,王攀是你很多年前就在廣平埋下的釘子,不然你根本不會不遠千里跑到這地方。”

    “你信了?”我審視的盯着他的眼睛。

    魏偉的眼眸中閃過一抹黯然,鼓着腮幫子吹了口氣道:“信了,我知道你一定特別想罵我,罵我人頭豬腦,可是哥,我不是聖人,更不是六根清淨的佛陀,當初爲什麼選擇跟你?除了因爲折服,不就是奔着你門徒的名號嘛,不怕你笑話,這些年我一直都覺得自己纔是你的接班人,雖然沒跟任何人講過,每次哥幾個捧我時候也總開玩笑喊我二當家,可我真的很想..你懂我意思吧。”

    “再後來呢。”我喝了一口啤酒輕問。

    “後來他說如果我不信的話,可以配合着演一出我受傷的戲,到時候看看王攀在你心裏究竟什麼位置。”魏偉拍了自己後腦勺一下道:“我當時直接拒絕,但同樣心裏也真有點打鼓,尤其是他拿你摟着王攀肩膀的照片給我看的時候,我就恨不得殺人,所以一氣之下我又掉頭上了高速,不準備再去找你,中途路過一個服務區,我本來想着喫口東西,沒控制住就喝了點酒,越喝越憋屈,越憋屈越控制不住的去想。”

    “所以你又返回了廣平,並且故意走匝道,想要試試吳梟說的是真是假。”我接茬反問。

    魏偉臉頰紅一陣白一陣,結巴幾秒,尷尬的縮了縮脖頸。

    “結果呢,你看到了什麼?”我揉搓着下巴頦微笑。

    “失望!滿滿當當的失望!”魏偉緊繃臉孔道:“你當天真的爲了王攀去火葬場單刀赴宴,還差點讓人留在那裏,我實在忍不住了,纔會冒頭..結果我已經傷成那樣了,你非但沒陪着我走,反而又掉頭返回火葬場,我一直都覺得,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把王攀看的太重,大哥勇也不會出事,剛剛纔會故意拿大哥勇刺激你。”

    “說完了?”我摸了摸喉結巧笑:“說完我跟你絮叨兩句,那天晚上我會去火葬場,王攀只佔一點點成分,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的那種,更重要的是秀春嫂子,這幾天你應該也看到了,秀春嫂子在咱們工地是怎麼出力的。”

    “沒有!我還沒說完!”魏偉擺擺手,接着道:“我知道你一定會推脫到秀春嫂子身上,也想過這個環節,故此這段時間我纔會跟王攀走的近,一是想要氣你,二是想弄清楚是真是假,你不是喜歡他那樣狗屁不通的廢柴嘛,那我也變成那樣,看你到時候還能說出別的話,可是跟王攀接觸的越久,我就越發現他是真菜逼,哪樣都不行,打破腦袋也想不明白,你因爲什麼會收他,直到昨天吳梟再次找到我,說想要繼續跟我打個賭。”

    我立馬聚精會神的看向他:“這次賭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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