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氣喘吁吁的對視,一個雙手託在膝蓋上,另外一個乾脆背靠牆壁。
我摸出一支菸,自顧自的點燃。
整個過程中,我壓根沒往窗戶口的方向靠攏,也一眼都沒敢看墜樓的楊廣究竟是死是活。
實事求是的說,我心底有愧,儘管掉頭回來的時候,我已經做好了要拿楊廣當突破口的準備,可他畢竟是個活生生的人,跟我們之前確實發生過一些不愉快,但那也頂多算得上一個半大孩子的叛逆心理。
如果他叔不是楊利民,如果他沒有和敖輝站的那麼近,我的計劃中完全不會有他的身影。
喝停鏖戰中的小龐喝二牲口後,季會又趴在窗戶口朝下觀望好一陣子,才繃着臉衝我擺擺手:“我們一起下樓,這總可以了吧?”
“我的榮幸!”我不作遲疑的比劃一個ok的手勢。
很快,我倆一前一後的走入樓道中,二牲口和小龐則很有默契的誰也沒跟過來。
“咳!”
季會幹咳一下,樓道里的聲控燈瞬間迸發光芒,盯着他的後腦勺,我“吧嗒吧嗒”猛嘬兩下菸嘴。
主動招呼我一塊下樓,既是季會妥協的一種表現,同樣也代表着他想跟我嘮點實質性的東西,所以我一點不着急,也不打算主動打開話匣子。
轉眼間,我倆已經走下一層樓,季會按捺不住的終於開口:“任由我打破腦袋都想不透,我們這個圈子和楊利民的爭鋒相對竟會從楊廣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身上開啓,王朗!你算計挺久了吧?”
“我說我是臨時起意,您一定不會相信,那就當我是蓄謀已久吧。”我實話實說的迴應。
這話我真一點水分沒摻雜,如何面對楊利民的敵對勢力,是降還是戰,這一系列問題在我見到季會之前都始終沒落定,如果不是季會逼的太緊,又是擺出一副凌駕衆人之上的臭模樣,我可能真會照着張星宇叮囑的哼哼哈哈打個圓場拉倒。
可當他提到遠在上海蹲雞棚子的王嘉順他們時,我有點繃不住了。
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受制於人的冤種,即便年輕時候遭遇實力強過我數倍的孫馬克那幫人時,我都在琢磨着如何反殺,之所以沒敢跟季會撕破臉皮,只是因爲他腦袋上頂着“掃h辦”的光環,不然我肯定第一個先讓他發生點“意外”。
“呵呵,現在說這些沒什麼意義了。”季會長吁一口氣道:“你擺這一局,無非是想讓楊利民跟我們的矛盾由暗轉明,剛纔那段視頻如果傳到楊利民的手中,我確實渾身是嘴都解釋不清楚,但你不要忘了,我們哪怕斗的再兇,也不耽誤制裁你。”
“爲什麼會解釋不清楚呢季老闆?”我呲牙一笑,裝腔作勢的開口:“楊廣一直以來都是跟着敖輝的,哪怕從崇市跑到這裏,也是因爲敖輝的緣故,他爲什麼情緒激動,原因有很多,比如敖輝要拋棄他,又或者敖輝希望他去對付楊利民,這些玩意兒,不都是咱們活人替死人來申辯的嘛。”
“哦?”季會楞了一下,幾秒鐘後才反應過來:“王朗啊王朗,你這心機藏的可夠深吶,合着還是爲了嫁禍敖輝,我還自作聰明的以爲自己看穿了你的伎倆,但你別把其他人都想成傻子,敖輝拐帶楊廣這麼久,楊利民不是不知道,也一定做過什麼,至少在他心裏非常的清楚,自家侄子相當信賴敖輝,你覺得你這些說辭能糊弄過去他麼?”
季會皺了皺眉頭,沉聲開口:“那你的意思是..”
“季老闆,您不用試探我,我的終極目的只是活着,帶我和我的那羣兄弟有喫有喝的活着,說句不中聽的話,您和楊利民的爭鬥,我是既沒興趣也沒實力參與。”我清了清嗓子道:“楊利民那頭,如果有您和您團隊的庇護,我相信他不會過分爲難,再加上我主動把敖輝送出去給他泄火,他更沒理由非要摧毀我,而您這頭,我手握真相,短時間內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問題,這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結果。”
季會側頭冷笑:“你在威脅我?”
“你這麼理解也沒問題。”我又點上一支菸道:“不過事實是我非常想傾向於你,但我又不是一個喜歡賠本賺吆喝的初哥,您給我畫的餅屬實不小,可特麼整死楊利民那個噸位的大咖,天知道我得面對什麼樣的天羅地網。”
聽到我的話,季會陷入了沉默當中。
“您考慮考慮,如果您樂意再拿出幾分真誠,我絲毫不介意自家變成您手中的敖輝。”我表情真誠的甩出去一句話後,也再沒繼續多言語。
從我們所在的那層樓下來,總共七層,但是我倆卻足足走了能有半個多鐘頭。
等我們出現在樓口時,我下意識的仰頭掃量四周,想看看楊廣有沒有摔成肉泥。
“人呢!”
我還沒完全看明白,季會突兀提高調門,手指不遠處的水泥地,表情驚詫的低吼:“楊廣怎麼沒了,剛剛他還在那裏的,我看的仔仔細細..”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立即看到地上的一大灘血跡,模模糊糊的可以瞅出來是個人形,可那個位置上空蕩蕩的,根本沒有楊廣的存在。
“臥槽,人呢!”季會拔腿跑過去,圍着那攤血跡來回轉悠好幾圈,接着回頭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咬牙咒罵:“王朗,你這麼玩就沒意思了吧,怎麼?還準備拿楊廣的屍體再做點什麼文章嗎,我剛剛跟你說的非常清楚,有什麼問題,咱都可以商量,趕快讓你的人把楊廣交出來,不然別怪我翻臉。”
他的話讓我也一下子有點懵圈,我倆方纔一起下的樓,對於楊廣的死活我更是瞧都沒敢瞧一眼,暗處確實躲着錢龍、盧波波,但沒我的命令,他們根本不可能去隨意挪動楊廣的屍首,問題是楊廣確實沒了,彷彿瞬間被蒸發掉似的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