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李俊峯 >4453 瘸子
    “小老弟,咱們有事說事,不要拉拉扯扯!”

    緊跟着又傳來謝天龍的低吼聲。

    聽到謝天龍的喊叫,二牲口下意識的“噌”一下站了起來,攥起兩根筷子,就要往出走:“我看看什麼情況去!”

    “沒事兒,天龍能搞定。”我擺擺手阻止,餘光掃視一眼旁邊的宋陽,這傢伙正昂着腦袋觀望,眼中充滿了好奇。

    看來,應該是意外,他的模樣完全不像是在僞裝。

    自從進入河b境內起,我就生出了警惕,因爲自從我們和季會告別之後太平靜了,靜的有些不同尋常,按理說我消失這麼多天,身處廣平縣的楊利民恐怕早已經覺察到不對勁,可他爲什麼還能做的住?

    “曹尼瑪的臭開車的,你碰到我車了,你說怎麼辦?”

    “賠錢,不急吧賠錢給他貨車砸爛!”

    “馬勒戈壁的,你再瞪我一眼試試..”

    飯館外,劇烈的嘈雜聲一浪高過一浪,似乎嚷嚷的人比剛纔又多出來不少,時不時能看到一些年齡不大的小青年從飯館門前跑過,而我們坐的位置恰好靠牆,從我的角度也看不到外面的具體情況。

    二牲口忍不住又問我:“朗哥,不會出啥岔子吧?”

    只要不是有人蓄意爲之,我就不怕任何,大大方方的擺手招呼:“把心擱肚子裏,天龍要是連一羣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兒都唬不住,他真白在阿城刀光劍影混這麼久了,快喫飯吧,省的待會面坨成一堆。”

    宋陽斜楞眼睛來回掃量我:“王朗,你心挺大啊,沒聽說過什麼叫半大牛崽咬死狼嘛,現在的小年輕天不怕、地不怕,你敢惹?”

    我不屑的咧嘴迴應:“天不怕地不怕,那是因爲沒真惹到天地,不是我跟你吹噓,在混子圈,我手下的虎狼之師就是這行的天花板,牛崽咬死狼的事兒,擱我這兒基本是笑話,你可能不懂什麼是血脈壓制!”

    “幾位師傅,你們是外地來的吧?我跟你們說,千萬別招惹那羣小流氓,他們都是國道附近村子的,一天到晚正事不幹,就靠坑外地司機的錢過活,他們是不是以讓你們挪車爲由,然後故意開臺破夏利碰瓷啊?”

    就在這時候,腰上繫着條髒兮兮圍裙的老闆從收銀臺裏走出來,湊到我們跟前關切的詢問。

    我眯縫眼睛看了看他,平靜道:“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啊,我哥們出去開車了,老闆認識那幫小孩兒嗎?”

    “我在這邊開好幾年飯館了,跟那羣小混蛋算得上眼熟吧。”老闆點點腦袋,兩手在圍裙上蹭了兩下:“兄弟,要我說出門在外喫虧是福,那羣小孩兒就是奔着要倆錢,不如我幫你們說兩句好話,甩給他們一兩千求個平安得了。”

    “呵呵,老哥是個熱心人啊。”我叼起一隻煙,露出感激的笑容。

    “唉,熱不熱心就那麼回事,你們要是不到我這兒喫飯,也不不會遇上他們嘛。”老闆嘆口氣道:“怎麼樣,我幫你們說說去?”

    “啊!”

    他話音未落,飯館外就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半分鐘不到,謝天龍雙手插兜悶頭走了進來。

    進屋之後,他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繼續捧起自己的麪碗,滋溜滋溜的狼吞虎嚥起來。

    老闆抻脖朝飯館門口瞄了一眼,接着乾笑道:“兄弟,外面的事情..”

    “搞定了。”謝天龍大口吸溜着麪條,含糊不清的招呼:“麻煩幫我盛碗熱湯,我胃寒。”

    “誒誒,好的!幾位稍等哈。”老闆怔了一下,轉身就走,不過丫挺並沒有去廚房,而是大步流星的跑出了飯館。

    “踏踏踏..”

    與此同時,飯館外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一大羣十幾二十歲的小青年將門前堵的水泄不通,帶頭的還是剛纔讓我們挪車的那個精神小夥,小夥左臂被人攙扶着,右手麻花一般扭曲的耷拉,手腕處隱隱可以看到沾染紅血的森白骨頭。

    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小夥立即扯着沙啞的破鑼嗓門鬼叫:“你們誰也別走昂,老子已經報警了,咱們到法院講理去!”

    我鄙夷的晃了晃腦袋,心說現在的混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過去我們這麼大的時候,哪怕讓人捶的頭破血流,心裏琢磨的也是如何找回來場子,可現在人不同了,稍稍挨一下,就巴不得給對方訛的傾家蕩產。

    或許這也是法律逐步走向健全的體現吧,但年輕人越來越沒血性也是真事兒。

    “嗝..”謝天龍放下面碗,愜意的打了個飽嗝,隨即眼神漠然的站起身子:“老闆,算賬!”

    “誒,來了!”

    這時,一個描眉畫眼,穿裝暴露的中年婦女跑了過來,一邊低頭看我們桌上的菜盤,一邊歪頭往門外張望:“你們總共是..總共是..等我拿下計算機哈..”

    “這是二百,多的算小費。”我摸出來兩張大票拍在桌上,直接起身招呼其他人:“走了,繼續趕路。”

    領頭的小青年虛張聲勢的鼓圓眼珠子罵咧:“我看你們誰敢走,老子..老子..”

    “嗝..”

    謝天龍慢慢悠悠走過去,歪脖一笑。

    “呼啦!”

    堵在門口的那幫小年輕瞬間潮涌似的往兩邊擴散倒退。

    “爹媽給你一雙手,自己好好珍惜着,別什麼時候沒得都不知道。”謝天龍衝面前的小青年努努嘴。

    “誰啊,說話口氣這麼大,打了我的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就在這時候,門外傳來一道尖銳的男聲。

    “侯爺來了!”

    “侯爺好!”

    擋在門前的那羣小青年立時間回頭問好,人羣當中很快分出來一條兩米來寬的窄道。

    接着就看到一個五十多歲,個子不高但很魁梧的男人一跛一跛的走了過來,男人的頭皮幾乎謝頂,露出光禿禿的大腦門,滿臉盡是橫肉,額頭當中間長了一顆黃豆大小的痦子,左邊腮幫子墜着一顆堪比拳頭的肉瘤,可以說是長得醜陋至極,穿件黑紅相間的係扣唐裝,手裏還牽着一條長相兇惡,長吐着紅舌頭的羅威納大狗。

    我眯縫眼睛掃量對方,對方歪着膀子,晃晃悠悠走到我面前,冷不丁間突兀睜圓眼珠子,眼中閃過一抹不可思議的神光:“你是..你是王朗!”

    “侯瘸子?”我不確定的又往前跨了一步。

    “還真是啊,你看看這事兒整的,你咋跑館縣來了呢?”對方吞了口唾沫,趕忙將手中的狗繩遞給身後的一個青年,一瘸一拐的走到我面前。

    “誒我去,真特碼是天涯何處不相逢啊。”我禁不住笑出聲來。

    沒錯,面前這個長相凶神惡煞似的玩意兒竟然是候瘸子,也是我少年時期,我們臨縣的土霸王,當年如果不是因爲他欺負我爸,我根本不可能走上這條道,後來我偷襲了他,自己也被迫跑路,但沒想到他擱老家因爲某些原因也混不下去了,記得他臨跑路時候,我們還曾見過一面。

    那時候的我,對他就已經沒什麼太大的恨意,只是感覺有些唏噓。

    “來來來兄弟,快坐快坐,跟我好好聊聊你這些年怎麼樣,我聽說你在南方一帶不是混的相當出彩嘛,怎麼還幹起跑長途的活了?”候瘸子熱情的拽住我的胳膊,隨即回頭朝門外那羣小青年們擺擺手驅趕:“都別機八從這兒圍着了,這是我失散多年的老弟,誰剛纔敲詐他們來着?”

    “侯爺是..是我..”晃着半條折胳膊的精神小夥哆哆嗦嗦走了過來。

    “啪!”

    候瘸子蹦起來就是一巴掌呼在小夥臉上,噴着唾沫星子破口大罵:“瞎了你的狗眼,我一直跟你們說,老子當初之所以選擇出來混..呃..出來創業,就是因爲老家遇上了狠手,我說的狠手就是他,王朗!頭狼公司的大哥大,還特麼不過來磕頭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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