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之中,莫清蓮與雲霓騰雲,秦軒漫步提龍而行。

    一路上,秦軒如遠遊歸來的遊子,訴這近三百年時光。

    種種經歷,種種險境,種種劫難。

    他表情上,只有微笑,哪怕是昔日奪命九劫,他差點身隕,九劫棺葬四十餘年,彷彿於他也不過是往事浮塵,一散而空。

    雲霓也在一一聽聞,她臉上,不曾有大驚小怪。

    不過,每當秦軒破劫而出,她會不由自主的輕輕點頭。

    莫清蓮在一旁,望着這對師徒有些奇怪。

    雲霓應該知曉,那是何等兇險,每一步,皆是殺機。

    但她卻不曾露出擔憂,也不曾有半點安慰。

    換做她,怕是早已經心痛難忍,難免大驚小怪,心有餘悸。

    三百年大小事,一口薄脣輕訴。

    直至,秦軒再無事可訴。

    雲霓這才緩緩開口,“世間萬物,有得有失,你爲青帝,或許也是定數!”

    “換做他人,與你走相同之路,或許稍有差池,便會隕落,世間無青帝,無長青!”

    雲霓輕笑一聲,“不過你既安然歸來,便是一切劫難皆爲腳下階,反而助你傲視星穹!”

    秦軒笑着,“師父所言甚是!”

    “若無這些劫難,或許我未必能夠這麼快入大乘!”

    “天道不公,卻也公平。”

    師徒含笑而語,彷彿那些往事,皆不足一提。

    近乎是半個月時間,三人從太玄星界,到三大星系邊緣,到十大星域,再到玄天真宗所在。

    “長青,你且先歸天雲,爲師拜訪一下母親。”

    “你師姐長煙,已經歸天雲了,她如今返虛中品,已是天雲宗中流砥柱!”

    “稍後,我便會隨你之後,迴天雲宗!”

    雲霓望了一眼秦軒身後那可怖青龍,緩緩開口。

    秦軒明雲霓之意,這一尊青龍太過顯眼,他青帝秦長青,也太過沉重。

    玄天真宗之主玄侖是她母親,若是秦軒至此,玄侖焉敢不敬青帝?

    她不想讓玄侖太過尷尬,也不想引起太大驚動。

    秦軒自然不會在意,“那弟子先走一步,在天雲宗,等師父歸來!”

    秦軒微微施禮,旋即,他看了一眼莫清蓮,直接踏步離去。

    雲霓靜靜的望着秦軒所去的背影,她並未立即折返入玄天真宗,而是在這星空之中停留了一炷香的時間。

    雲霓望着早已經消失在星空盡頭的秦軒,輕輕一嘆。

    “罷了,這是他的路,我只能算是路上的引路人而已!”

    “青帝之師?”

    雲霓微微搖頭,“這個名字,未免太沉重了,合道境,難以支撐半分。”

    她收攏心思,入玄天真宗。

    ……

    星空之中,莫清蓮有些疑惑的望着秦軒,卻不曾開口。

    “怎麼?”

    秦軒轉頭望向莫清蓮,笑道:“你似乎有不解!”

    “自然不解,以你師父的眼界,怕是連仙脈都觸及不到,但她應該知曉你過往之路,何等兇險,可她似乎不以爲然一般。”莫清蓮疑惑道:“我以爲她會心境會有波動,至少,我做不到她這般波瀾無驚。”

    “你是你,可她卻爲我師!”

    “大道獨行,師父之能,也不過是引路罷了!”

    秦軒輕聲開口,他目光悠然。

    “爲師,師父已經足夠資格了!若無師父昔日教誨,便不會有我如今長青!”

    他靜靜的望着莫清蓮,“師父自有分曉,哪怕知道有萬千兇險,可如今,我不也是青帝,安然歸來!”

    “那些看不到的,就算大驚小怪又能如何?”

    秦軒輕笑,“萬般擔憂,不若相助一分,若不能相助,擔憂萬分,又能如何?”

    “師父明此理,因有此態。”

    莫清蓮聽入耳中,細細品味,不過還是不可能盡數懂。

    她非雲霓,兩者之間本就是天差地別,性格,經歷,人生等等。

    莫清蓮也難以理解雲霓與秦軒之間的那種師徒之情,很快,便沉積在心中。

    “那你打算如何,你可以授予師父一些功法神通,我觀師父天資不弱,或許會突飛猛進,三百年,返虛到大能,已經很快了。”

    “師父還僅僅是立足在玄天真宗之上,若是立足在你授予的那些功法,神通,或許可一躍成驕鳳!”

    莫清蓮開口,她很清楚,秦軒傳授的那些神通,功法有多可怖。

    哪怕是仙脈,也難以比擬。

    秦軒卻是微微搖頭,“不可!”

    “我可以傳授於你神通,功法,甚至,我可以傳授給天雲宗,乃至玄天真宗,更可留下傳承於青帝殿。”

    “星穹浩大,我可授任何一人一份驚世傳承,唯獨師父不行!”

    莫清蓮一怔,愈加不解。

    “爲何?這可是機緣,你是擔憂,師父會因此掛不住顏面?”

    莫清蓮眉頭輕蹩,“我想,師父也應該是渴望實力,畢竟有你爲徒,她的壓力,甚至比我,比蕭舞等人還要大。”

    “一點顏面,焉能與足以縱橫修真界的實力相比?”

    秦軒望着這浩瀚星空,輕嘆道,“非也!”

    他微微一頓,“清蓮,你非師父,我也非師父,但我比你,更瞭解師父一些!”

    “世人皆有傲骨,何況我秦長青之師!”

    “我如今修爲爲大乘下品,仙脈也好,叩庭仙也罷,皆未必是我對手!有如此之徒,衆生皆羨,唯有我清楚,師父心內怕是早已複雜萬千。”

    秦軒聲音平淡,“一旦我授予師父一些功法,傳承,那你覺得,師父便真正喪失最後一點爲師者的尊嚴。”

    “我在青帝殿內,傳承,功法,神通,近乎不知幾何,師父若想得,便如若探囊取物。”

    “但我想,師父不會看上一眼!”

    “或許,師父會走的很慢,會很苦,但這是師父之路。”

    “我又怎能自以爲是,在師父面前做青帝傲然傳授功法神通之事?”

    秦軒目光悵然,他腦海中閃過前世。

    雲霓白髮蒼蒼,靜靜的望着秦軒。

    “長青,若我爲師,便要是你長青的累贅!”

    “那這師,不爲也罷!”

    “莫要再言爲我恢復修爲,重聚壽元之事,你有你的路!”

    “我或許不能再爲你引路,但我雲霓,也絕不會作我弟子路上的絆腳石!”

    雲霓微微一笑,望着那含淚,滿是難以置信的秦軒。

    “這是爲師的最後一點尊嚴,長青,便留給爲師吧!”

    “是,師父!”

    幾分哽咽,在這小院,望那白髮蒼蒼,如到末路。

    星空中,秦軒一聲嘆息,隨着過往星辰而散。

    “這是師父的爲師之道!”

    “弟子,焉能不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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