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顧先生嗎？”
“是。”
顧司北擡頭，一身黑色西裝，沒有打領帶，不是什麼大牌子，但倒也算是整潔得體，很容易讓人一看便心生好感。
宋夜雨細細打量着他，面前的男人，和之前中間人發來的照片相比差別不大，甚至還要更加出衆一點，無論是五官還是氣質，都是宋夜雨平生所見之人中的佼佼者。
這樣的人，不至於連一份餬口的工作都找不到吧？
壓下心頭的疑問，宋夜雨翻開中介先前給她的資料，一行行看下去，確認道：“顧先生，你既然同意與我的見面，那對我提出的要求和條件，應該也是有些瞭解的吧？”
“那是自然。”
顧司北微笑起來，手指優雅的搭在桌面上：“宋小姐需要一個名義上的丈夫，來照顧你的女兒，我覺得，我應該會很適合宋小姐的選擇。”
男人語氣中透出的淺淡自信讓宋夜雨忍不住笑了起來，問：“顧先生好像是勢在必得？”
“那是自然。”
顧司北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畢竟現在這社會，對於我這種沒車沒房的人，能找到一份好的工作難如登天，而宋小姐開出這麼優厚的條件，我當然會心動。”
沒想到男人比她想象得還要坦誠，宋夜雨斂去眼中的一抹欣賞，的確如顧司北所說，她並不是需要真的結婚，而只是需要一個男人來在女兒宋優優面前承擔父親的角色而已。
當年生下優優的時候，宋夜雨原本是打算一個人撫養的女兒的，但隨着她三個月前回國，工作越來越忙碌，而女兒也開始慢慢長大，開始追問她關於父親的問題。
宋夜雨不想讓女兒失望，便想到了這麼個方法。
雖然這不是最好的解決方式，但對於宋夜雨來說，她現在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了，而眼前這個男人，是她這一個多月來，最滿意的一個。
“如果沒有別的問題，那顧先生，我們就可以簽訂協議了。”
宋夜雨抽出早就準備好的協議書，道，“關於酬金和日常生活方面，協議裏都有提到，如果顧先生不滿意的話，可以提出來一起協商。”
顧司北接過協議，卻並未細翻，而是直接翻到了最後一頁，那裏已經落下了一個字跡清秀的名字：宋夜雨。
他在那個名字旁邊簽上自己的名字，合上協議遞了回去。
“顧先生不再仔細看看協議內容嗎？”
“不用了。”顧司北勾起脣角，直視着宋夜雨，慢條斯理道：“首先，我信得過宋小姐的爲人，其次，我這個人，一窮二白，實在沒什麼好騙的。”
宋夜雨稍稍一怔，隨即也笑了起來，她朝顧司北伸出手：“那顧先生，就預祝我們合作愉快了。”
顧司北盯着那隻纖長白皙的手不露聲色的看了半秒，才擡手鬆松一握便鬆開：“那是自然。”
五年了，從那個夜晚過去，他就一直在找她，雖然已經遲到了五年，但好在，他終於找到了。
而自打那一夜過去，她如同泡沫一樣消失在他的生命中，就算他動用了全部的人脈能力也沒能找到她的下落，直到她回國，他才又一次見到了她。
顧司北想起之前手下人找到的關於宋夜雨的資料，儘管已經過去了五年，記憶中的女人卻好像沒有任何變化，唯一的變化，就是她身邊，多了一個冰雪可愛的女兒。
那也是他的女兒。
顧司北只覺得一股熱流瞬間擊中了心臟，讓他心頭泛上痠軟的情緒，既然找到了她，那他，就再也不會放手。
他垂下眸，手指緩慢的蜷了一下，體會着手心內殘存的體溫，半晌，才微微笑了一下，笑意中滿是強勢的溫柔。
宋夜雨看了看時間，這個點剛好是女兒宋優優幼兒園放學的時間，她思忖了一下，問：“如果顧先生沒有別的事的話，便可以同我一起去接我女兒放學了。”
“可以。”
顧司北答應得毫不猶豫，想到一會就可以見到自己的孩子，他掩去眼底一抹難得的迫不及待，換上溫和清淡的笑意。
宋夜雨的車就停在咖啡廳外，她剛想坐進駕駛位，便被身旁的男人搶先一步，按住了車門。
“我來開車吧。”顧司北挑起一抹淺笑，意有所指的道：“畢竟，我們現在是夫妻關係不是嗎，哪裏有丈夫讓妻子開車的道理。”
“夫妻關係”四個字加了重音，宋夜雨臉頰微微一熱，含糊地應了一聲“嗯”，便坐進了副駕。
車子發動起來，顧司北一邊開車，一邊看似無意地問：“宋小姐，爲什麼會想到去找一個合約父親，而不是去聯繫優優的親生父親呢？”
提到這個，宋夜雨笑意稍稍淡了淡，她望着窗外不斷飛掠過去的景色，答道：“優優的親生父親死了。”
“死了的”親生父親：“……”
“那真是太遺憾了。”
過了半晌，顧司北纔出聲，不知爲何，宋夜雨竟從中聽出了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
她沒有太過在意，車子停靠在幼兒園門口，宋夜雨一眼便看到了正在從幼兒園內走出來，揹着小書包，穿着雪白公主裙的女兒。
顧司北也看到了，在來和宋夜雨見面前，他已經看過無數遍女兒的照片，此刻也是一眼便認了出來。
“我去接優優。”宋夜雨轉頭對顧司北道，“你在車上等我……”
“我跟你一起去。”
不等宋夜雨說完，就被顧司北一口打斷，打開車門下了車，他想見到自己的女兒，一分一秒都等不及了。
“媽媽！”
宋優優也看到了宋夜雨，她揚起一個稚氣的笑，一溜煙跑過來，一頭撲進宋夜雨懷裏，只露出一個小腦袋，好奇的打量着站在宋夜雨身邊的顧司北，“媽媽，他是誰呀？”